我走出酒吧。
下城区的霓虹灯依旧闪烁。
我没有答案。
第4章
我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世界了。
系统不再编号。它只给我坐标。
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世界。
没有末日，没有赛博朋克。
天空是蓝的，草地是绿的。
【目标已锁定。】
【坐标：风铃镇，橡树街17号。】
【身份：小学教师，丈夫，两个孩子的父亲。】
【威胁等级：极低。】
我站在一栋白色小楼的对面。
草坪修剪得很整齐。秋千在微风中摇晃。
我能听到屋子里传出的笑声。
这个世界的我，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。
我看见他了。
他正在草坪上，和一个小男孩玩抛接球。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跟在后面跑。
一个温柔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，喊他们吃饭。
他抱起小女孩，牵着小男孩，和那个女人一起走进屋子。
他的脸上，是我从未有过的笑容。那种笑容，发自内心，温暖而安宁。
这是我可能拥有的人生。
如果我没有被系统选中。
如果我在大学毕业后，选择了当一名教师，而不是程序员。
如果我遇到了一个相爱的女人。
【建议清除方案：伪装成煤气公司员工，入室检修。在地下室制造煤气泄漏，引爆。伪造成意外事故。成功率：99%。】
这个方案很完美。
干净，利落。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
我在街对面的车里，坐了一整天。
我看着他们一家人。
他们下午去公园散步。
他们傍晚在后院烧烤。
晚上，他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。房间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光。
我应该动手的。
这是最容易得手的一次。
但我没有。
我只是看着。
我像一个偷窥者，贪婪地看着不属于我的幸福。
夜深了。
房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。
世界安静下来。
我启动了汽车。
我开车离开了风铃镇。
【警告：宿主放弃任务。】
【存在度将被扣除。】
【若存在度归零，宿主将被清除。】
「扣吧。」我对系统说。
我的存在度，从148，变成了147。
我用一点“存在”，换来了那个家庭的一夜安宁。
我不知道这值不值得。
我只知道，我做不到。
我杀得了英雄，杀得了懦夫。
但我杀不了一个幸福的父亲。
第二天，我回来了。
我依然没有动手。
我看着他们送孩子去上学。
我看着他和妻子在门口告别。
第三天，我又回来了。
我像一个幽灵，在这个小镇徘徊。
【警告：任务时限剩余1小时。】
【若任务失败，宿主将被清除。】
我看着那栋白色的小楼。
我下了车。
我走向那栋房子。
我没有穿煤气公司的制服。
我什么都没带。
我按响了门铃。
他来开门。
他看到我，脸上的表情和第一个我一样。
困惑，惊讶。
「你好。」我说。
「你好……」他看着我的脸，「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