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得对。
我是该出去看看世界了。
看看这个，没有他的世界。
看看这个，曾经也属于我的世界。
好啊，陆泽远。
我答应你了。
2
第二天，我起得比平时晚上。
陆泽远早就走了，餐桌上是他吃剩下的半块面包。他甚至没有发现，我没有像过去十年里的每一天那样，为他准备好早餐。
也好。
我把那半块面包扔进垃圾桶，为自己，冲了一杯黑咖啡。
今天，是我“出去看世界”的第一天。
我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，去人才市场投简历。
我上了二楼的书房。
这间书房，自从儿子上了寄宿初中后，就很少有人进来了。陆泽远，更喜欢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，运筹帷幄。
我推开门，一股味道扑面而来。
我走到最里面的那本书柜前，打开那扇，上了锁的柜门。
里面，没有书。
只有一排，码放整齐的，硬盘。
还有几本，已经泛黄的，笔记。
这是我的“嫁妆”。
是我当年，离开工作岗位时，带回来的，我所有的心血。
我随手，拿起笔记。
翻开，里面是我熟悉的、清晰的秀又带着一抹凌厉的字迹。密密麻麻的，全是关于“深度学习”和“自然语言处理”的构想和代码片段。
有些想法，在十年前，堪称天马行空。
而现在，已经成为AI领域，最热门的方向。
我的心，仿佛被什么东西，狠狠地刺痛了。
有些疼，又有些……久违的兴奋。
我把其中一个硬盘，接上那台书房，扔满了一台旧电脑。
启动，运行。
电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。
屏幕上，出现了一个，我亲手编写的，加密的操作界面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把手指，放在了键盘上。
十年了。
我这个资料，摸过最多的，是锅铲，是抹布，是的额头，是陆泽远的衬衫。
我已经，快忘记了，敲击代码的，那种感觉了。
我尝试，输入了密码。
一长串，复杂的，大小写字母和符号的组合。
指尖，有些生疏。
但是，记忆被取走，还在。
“滴”的一声。
验证通过。
屏幕上，出现了一个文件夹。
文件夹的名字，很简单。
叫，“蔷薇”。
这是我今年，给自己完成的，未完成的，AI助手项目，起的名字。
我点开它。
其中，是海量的，原始代码，和架构图。
我看着那些，密密麻麻的，如同天书一样的人物。
一开始，感觉很陌生。就像在看一门，我已经丢弃了十年的外语。
我泡在书房里，整整一天。
没吃饭，也没喝水。
我就那样，一行地，看着。
从陌生，到熟悉。
从迟钝，到……响亮。
那些是我，埋藏在柴米油盐里的，逻辑和思维，就像沉睡了十年的火山，开始，在我脑子里慢慢，苏醒。
傍晚的时候，我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
外侧，夕阳正红。
我看到陆泽……远方的车，开回来了。
他下车，一边打电话，一边往屋里走。脸上，一瞥，不耐烦的表情。
我看着他，表面，外面的，平静。
他以为，他给了我五万，是把我，推出了这个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