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飘在他的身后，冷漠地看着他表演迟来的深情。
如果深情有用，我又怎么会死？
他开始一件一件地收拾我的遗物，动作很慢，像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告别。
终于，他拿到了那个被李兰惦记的包。
那是我准备离家出走时，打算带走的唯一一件“奢侈品”。
包的拉链没有拉好，周明凯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里面的夹层，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，顿了一下。
他拉开夹层拉链，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。
我的心，或者说，我消散前最后的一点执念，猛地揪紧了。
那是我的孕检单。
我本来打算，在他生日那天，给他一个惊喜。
后来，我打算，在我逃离这个地狱之前，将它摔在他脸上，告诉他，他失去的，到底是什么。
可我终究，没有这个机会了。
周明凯疑惑地展开那张纸。
当看清上面的“B超检查报告单”以及“宫内早孕，可见胚芽及原始心管搏动”那几行字时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，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劈中，僵在了原地。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，嘴唇哆嗦着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孕……怀孕……8周+……”
他猛地抬头，看向墙上我的照片，照片里的我，笑靥如花。
他的视线再缓缓下移，落在那张孕检单上。日期，是我死前三天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，像是疯了一样，“她怎么会怀孕……她从来没告诉过我……”
是啊，我没告诉过你。
因为在你默许你母亲将那些不知名的、黑乎乎的、苦得让人反胃的中药灌进我嘴里，说那是“为周家开枝散叶”做准备时，我就对你彻底失望了。
因为在你母亲故意将滚烫的汤洒在我手上，烫出一片燎泡，你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“妈又不是故意的，你别那么娇气”时，我的心就死了。
因为在你看到我被她推搡，被她辱骂，被她当成佣人一样使唤，你却永远选择视而不见，甚至反过来指责我“为什么就不能让着点老人”时，我对你最后一点爱意，也消磨殆尽了。
这个孩子，是我准备带他（她）离开这个地狱的唯一希望和勇气。
他（她）是我的，只是我一个人的。
2 孕检单的秘密
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帮凶？
周明凯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，他像是溺水的人，抓着那张薄薄的纸，仿佛那是能将他拖入地狱的铁证。
“所以……所以那天……你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……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悔恨，“你让我早点回家……可是……可是我为了陪客户多喝了几杯……”
那天，是我鼓起最后勇气的求救。
我给你发信息，说：“明凯，你早点回来好吗？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，关于我们，关于未来。”
我等了你一夜。
你回来时，酩酊大醉，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。
而李兰，就站在你身后，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我，冷笑着说：“别白费心机了，我儿子是不会听你的。在这个家里，有我没你，有你没我。”
那一刻，我彻底死心。
周明凯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，他手中的孕检单飘然落地，像一只白色的蝴蝶，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