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公子,要不今日别看书了?"我小声问,手指绞着衣角,"我去给您煮碗梨水?"
他摆摆手,咳得停不下来,好半天才缓过劲,声音沙哑:"不必。"
我把药碗端到他手边,他终于喝了一口,眉头却皱了起来:"水还是太烫。"
我垂眸,看见药碗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。这是我第三次给他熬药,每次都被他挑剔,可我实在不懂,这药明明已经温过了。
午后我去收拾他的床铺,想把枕头底下的碎布抽出来缝补。手指刚碰到枕头,就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。我心里一动,偷偷摸出来一看——那是半块黑色的令牌,上面刻着模糊的"忠"字,边缘磨损得厉害,显然是常被贴身藏着的。
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。一个穷秀才,怎么会有这种东西?难道是......
"你在找什么?"
我猛地回头,张砚青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,脸色比刚才更白,嘴唇却抿得紧紧的。我慌忙把令牌塞进袖中,指尖触到他冰冷的目光,喉咙发紧:"没、没什么,我只是想......想整理床铺。"
他没说话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,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。我攥着袖子,手心全是汗,想起昨夜他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,又想起这令牌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"公子,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"我咬着唇问,"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?"
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得弯下腰,右手捂住胸口,指节泛白。我吓得想去扶他,却被他挥手推开:"不必。"
我僵在原地,看着他捂着胸口喘息,心里又急又乱。他明明病得很重,可方才那眼神,那反应,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书生。
傍晚时,我正在缝补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长衫,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。我抬头,看见林秀带着几个丫鬟站在门口,手里提着点心匣子,笑得一脸虚伪:"妹妹,听说你嫁过来了,姐姐特地来看看你。"
我心里一沉,放下针线站起来:"姐姐请坐。"
她径直走进屋,目光扫过张砚青的床铺,又落在我身上:"妹妹真是辛苦,照顾这么个病弱的......"她没说完,却撇了撇嘴,"这屋子里怎么一股药味?"
张砚青咳嗽着起身,脸色苍白地站在窗边:"林姑娘来了。"
林秀看见他,眼睛一亮,随即又故作担忧:"哎呀,张公子怎么又咳嗽了?妹妹真是不容易,照顾人还得伺候药。"她转向我,压低声音,"妹妹,你也别太委屈自己,实在不行......"
"姐姐。"我打断她,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,"公子需要静养,我先失陪了。"
她还想说什么,却被张砚青的咳嗽声打断。我扶着他回房,他靠在床头,脸色白得像纸,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:"方才林秀问你什么?"
我吓了一跳,手腕被他捏得生疼,却不敢挣扎:"她......她就是来看看我。"
他盯着我,眼神锐利如刀,我下意识看向他的手,忽然想起方才在枕头下摸到的令牌。他松开手,我揉着发红的手腕,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。
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,我攥着那半块令牌,手心沁出了汗。他是张砚青,还是......我不敢想下去。
03
王婶的话像根细针,扎进我心里。
"晚丫头,你可知那张家秀才,穷得叮当响,连笔墨纸砚都快凑不齐了。听说连考了三届秀才,都没中过一次,怕是个空架子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