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媒婆在一旁打圆场:“哎呀,张秀才,您看您这身子骨,以后啊,还得劳烦林晚丫头多照顾您呢。”

他微微颔首,目光又落回我身上,带着审视:“嗯。”

一个字,轻飘飘的,却让我心里发慌。

“那……我先走了,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。”媒婆见风使舵,匆匆离去。

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他压抑的咳嗽声,一声接一声,像敲在我心上的重锤。

我局促地站在原地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。

他忽然开口:“你……随意坐吧。”

我依言坐下,却如坐针毡。

“你弟弟……病得很重?”他又问,声音依旧沙哑。

我心里一惊,他怎么知道?我点点头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是,咳血,需要……”

“需要钱?”他打断我,语气平淡,听不出情绪。

我沉默。

他忽然站起身,踉跄了一下,我伸手想去扶,却被他避开。他扶住桌沿,缓了缓,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,扔在桌上。

“这里面有些碎银,你先拿去。”他的声音依旧虚弱,“至于药,我会让人去采。”

我愣住了,看着桌上的布包,又看看他苍白的脸。这不像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病秀才该有的样子。

“多谢……张公子。”我迟疑着,没敢去碰那布包。

他摆摆手,又开始咳嗽,这次咳得更厉害,弯下了腰,几乎要咳出血来。他用手帕捂住嘴,手帕上,隐约有暗红的血迹。

我心里又是一紧,既同情,又不解。一个穷病书生,哪来的碎银?又为何要帮我?

他咳了好一会儿,才直起身,脸色更加苍白。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,像是有什么话想说,最终却只是道:“你……先住下吧。”

说完,他转身,慢慢走向里屋,背影佝偻,仿佛随时会倒下。

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,看着桌上的布包,又看看他消失的背影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这桩婚事,是继母强逼的,我以为是跳进了一个泥潭,可张砚青的举动,却让我觉得,这泥潭里,或许藏着别的东西。

我低头,看着自己的手。这双手,本该在田埂上耕种,在灶台边忙碌,如今却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病弱男人洗衣做饭。

前路漫漫,我只知道,为了林旺,我必须撑下去。

而那个病弱的张砚青,他到底是谁?他袖中摩挲的,又是什么东西?

窗外的风,似乎更冷了。我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嫁衣,那红色,像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,将我困在了这个未知的未来里。

02

我蹲在灶台前添柴,火光舔着锅底,映得我脸颊发烫。药罐里咕嘟咕嘟响,药香混着柴火味,呛得我忍不住眨了眨眼。

"公子,药熬好了。"我端着药碗走过去时,他正坐在窗边,手里捏着一卷书,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苍白的脸上,竟有几分好看。可没过多久,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左手死死扶住桌沿,指节泛白,喉间发出"嗬嗬"的声响,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。

我吓得手一抖,药碗差点脱手。

"水太烫。"他接过药碗,却没喝,只是放在一旁,又开始咳嗽,这次咳得更凶,连呼吸都急促起来。

我愣在原地,看着他佝偻的背影,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这药是我按方子熬的,镇上的王大夫说,公子这病得好生养着,不然怕是撑不过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