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爹没做过的事,谁也别想按在他头上。我要救他,但不是用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。”
我说完,端起茶杯,喝了一口。
满室寂静。
二婶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,仿佛在看一个怪物。
过了好半天,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但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:“你……你说的这些……都是你自己想的?”
“不然呢?指望二婶您替我想吗?”我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响,“二婶,我知道您也是为沈家好。但是,病急不能乱投医,更不能把毒药当解药。您今天提的这个主意,以后不要再提了。”
我的话,说得很客气,但意思很明确。
这是警告。
二婶的脸彻底挂不住了,她猛地站起来,指着我:“好!好你个沈姝!读了几天书,心气比天高!我好心好意为你们家想办法,你倒好,反过来教训我!我告诉你,等你爹人头落地,你们娘俩哭都来不及!我不管你们了!”
说完,她一甩袖子,气冲冲地走了。
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,我没有半点得意。
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真正的仗,还没打呢。
我走到门口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空气里,全是山雨欲来的味道。
3
送走了二婶,我立刻让人把府门关了,除了采买,一概不见客。
现在这个节骨眼上,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,不来添乱就是帮忙了。
我把自己关进了我爹的书房。
这里,才是我的战场。
我爹的书房很大,四面墙都是顶到房梁的书架,上面塞满了各种经史子集、地方志和历年案卷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和墨锭的混合气味,这是我从小就熟悉的味道。
以前,我爹总喜欢抱着我,坐在这里,教我认字,给我讲案卷里的故事。
他说,史书教人明得失,案卷教人知人心。
现在,我要用他教我的东西,去救他。
我没有去翻那些高深的大部头,而是直接走到了角落里的一排黑漆木柜前。
这里面放着的,是我爹历年来经手或过目过的所有案卷的底稿和私人笔记。
他有个习惯,每处理完一件事,都会把关键之处和自己的心得,用一种只有我们父女俩看得懂的符号,重新誊抄一遍。
他说,官样文章骗得了外人,骗不了自己。
我要找的,就是这个案子的破绽。
张丛参我爹贪墨了南河治理的十万两银子。
这笔钱,是去年秋天户部拨下去的,由工部负责执行,按理说,跟我爹这个礼部侍郎八竿子打不着。
但坏就坏在,负责押运这笔银子的,是我爹举荐的一个门生。而那份证明银子已经如数拨付到南河工地的回执上,有我爹的副署签印。
张丛的逻辑很简单:你的门生办事,你做的担保,现在银子没了,你不负责谁负责?
这是个死局。
门生在案发后就“畏罪自尽”了,死无对证。
我爹的签印,经过刑部鉴定,是真的。
人证物证俱全。
要想翻案,常规的路子是走不通了。必须找到一个,能一击致命的,让所有“证据”都变成笑话的证据。
我闭上眼,深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