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婶，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救我爹，救沈家。正因为如此，我才不能去见靖王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歪理？”二婶气得胸口起伏。
我没理她，转身对我娘说：“娘，您先回房歇着，这里有我。”
我娘看着我，眼神里全是担忧，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，由丫鬟扶着回了后院。她知道，我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性子。
堂屋里只剩下我和二婶，还有几个远远站着的下人。
我重新坐下，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了的茶，然后抬头看着还在那儿喘粗气的二婶。
“二婶，您请坐。我们来捋一捋。”
她大概没见过我这个样子，一时有点发愣，但还是气冲冲地坐下了。
“好，我倒要听听，你这个读了几天书的大家闺秀，能捋出什么花来！”
我没在意她的嘲讽，自顾自地开口。
“第一，我爹的案子，是谁捅出来的？”
二婶哼了一声：“不是说了吗？户部尚书张丛！”
“对，张丛。”我点点头，“那二婶您可知道，这张丛，是谁的人？”
二婶愣了一下，随即不耐烦地说：“谁的人？不就是靖王的人吗？这京城里谁不知道，张丛是靖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！”
“说得好。”我轻轻鼓了两下掌，“二婶您看，您都知道张丛是靖王的心腹。那么，张丛现在费尽心机地要整死我爹，您觉得，这背后没有靖王点头，他敢吗？”
二婶的脸色，变了。
我继续说：“我爹虽然只是个礼部侍郎，但主管祭祀和科考，门生故吏不少，在清流文官里也有些声望。动我爹，不是一件小事。张丛没这个胆子，也没这个必要，除非是他的主子让他这么干。”
“所以，整件事的根源，就在靖王身上。是他想除掉我爹这个‘挡路石’。现在，您却让我这个‘挡路石’的女儿，主动跑到靖王面前去‘求情’。二婶，您告诉我，这叫什么？”
我盯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问：“这不叫求情，这叫自投罗网，这叫送羊入虎口！”
二婶的嘴张了张，想反驳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，显然，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层。或者说，她根本就不愿意去想。
在她看来，女人解决问题的方式，就只有那一套。
“第二，”我竖起第二根手指，“就算靖王一时兴起，真的被美色所迷，把我留下了，又会怎么样？”
“我爹的案子，是贪墨。这是大罪。靖王就算再受宠，也不可能冒着被御史弹劾的风险，去公然为一个‘贪官’翻案。他最多，就是在我爹临死前，给他一顿好饭，留个全尸，然后把我变成他后院里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。”
“到那个时候，我爹死了，沈家倒了，我成了靖王的禁脔。我们沈家，从此就彻彻底底地，成了靖王手里的一条狗。他高兴了，赏根骨头；不高兴了，随时可以打死。二婶，这就是您说的‘福分’？”
二婶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。
她大概一辈子都没听过一个姑娘家，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直白，这么露骨。
“第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。”我的声音更冷了，“我，沈姝，是我爹的女儿。我爹一生傲骨，教我读书明理，不是为了让我用身体去换取苟延残喘。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，就算我爹能活着走出大牢，他这辈子的脊梁骨，也就断了。我们沈家的门风，也就彻底毁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