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愿望是,希望你永远……不知道星星的存在。”
时间,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。
窗外的万家灯火,耳边的悠扬琴声,面前男人深情的眉眼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化成了一场荒诞无声的默剧。
我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破绽的、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“真诚”,忽然就笑了。笑得眼眶发酸,笑得心口像是被硬生生剜走了一块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原来,这就是他二十周年纪念日,真正想送给我的“礼物”。
一个他希望我永远沉溺的谎言。
一个他亲手为我搭建的、看似坚固实则早已爬满裂痕的玻璃牢笼。
而我,直到此刻,才真正看清了牢笼外的天空,和他藏在温柔背后的、冰冷的锁链。
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端起酒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。
“好啊,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,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疏离,“我也希望……我能永远这么‘幸福’下去。”
周淮似乎没有察觉我语气中那细微的变化,或许是他太自信于自己编织的幻境了。他满意地笑了,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下个季度带我去北欧看极光的计划。
我安静地听着,偶尔点头,附和两句。脑子里却飞速运转着,像一台突然被输入了正确指令的冰冷机器。
眼泪?质问?撕破脸?
那太便宜他了。也太对不起我这二十年“模范妻子”的“修养”了。
他既然希望我“永远不知道”,那我就“不知道”好了。
但我苏晚,从来就不是只会依附攀援的菟丝花。二十年的商场并肩,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。我名下的资产、我暗中扶持的人脉、我独立经营的投资公司……这些周淮或许知道、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的“小事”,此刻成了我最重要的底牌。
他要维持这个家,这个“模范”的假象,去守护他的“小星星”。
那我就帮他,把这个假象维持得更好。
只是,结局如何,由我来定。
接下来的日子,一切如常。甚至,我对他比以往更加“体贴”。他加班,我亲自煲了汤送去公司;他应酬喝醉,我毫无怨言地照顾他;在朋友聚会时,我们依然是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。
但暗地里,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行动。
我以优化资产配置、进行海外投资为名,通过完全与周淮无关的渠道和可信赖的操盘手,悄无声息地转移、置换着共同财产中属于我的那一部分。过程复杂且需要极大的耐心,但我有得是时间。
我重新梳理了这些年周淮以“家庭开支”、“投资失败”等名义划出去的、最终想必都流向了墨尔本的资金流水,保留了所有我能找到的间接证据。
我甚至以度假的名义,去了一趟墨尔本,远远地、确认了那个女孩的住处,以及周淮在那里留下的痕迹。那是一个被精心呵护起来的世界,安静,美好,不染尘埃,完全隔绝于江城这个同样被精心维持的“家”。
看着那个女孩洋溢着幸福的脸,我心中没有恨,只有一种悲凉的荒谬感。她或许也是另一个被蒙在鼓里的“我”,或许,她什么都知道,却甘之如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