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个男人。
一个抽万宝路、戴黑色耳钉的男人。
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他进入了我的家。
而我的妻子,林雪,她不仅知道,她还是这一切的同谋。
他们在一起。
他们用各种方式,移动家里的东西,篡改我的记忆,想让我以为自己疯了。
他们在一步步地,摧毁我的意志,瓦解我的精神。
那个“偏执型人格”的搜索记录,不是为了帮助我,而是为了研究如何更有效地对付我。
那个曾经让我感到无比安心的家,在这一刻,变成了一个巨大的、冰冷的牢笼。而我最深爱的女人,就是那个手握钥匙的典狱长。
恐惧不再是模糊的猜测,它变成了锋利的冰锥,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脏。
我站起身,慢慢地走到客厅,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婚纱照。
照片上,我穿着笔挺的西装,林雪穿着洁白的婚纱。我们依偎在一起,笑得那么甜,那么纯洁。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,像一场神圣的祝福。
我看着照片上林雪的脸。
看着她弯弯的眉眼,和上扬的嘴角。
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我觉得,我快要吐了。
七
我没有把那个烟头扔掉。
我用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把它包起来,放进一个密封袋里,然后藏在了我书房抽屉的最深处,和那只黑色的男士耳钉放在一起。
它们是证物。
是我的理智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家里仅存的锚点。
从那天起,我不再信任我的任何感官。记忆可以被篡改,幻觉可以被制造。
我需要一个客观的、冷静的、不会撒谎的眼睛,一个能替我二十四小时监视这个房子的眼睛。
周一,我请了半天假。我没有告诉林雪。
我去了电子城。
在三楼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。一个伪装成USB充电头的针孔摄像头。
像素很高,带夜视功能,可以通过手机APP实时查看,并且会将录像保存在云端。
店主是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,他向我演示如何操作时,眼神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。
我面无表情地付了钱,现金,没有留下任何交易记录。
回到家,我花了半个小时选择摄像头的安放位置。
最后,我把它插在了电视柜侧面的一个插座上。
这个位置非常完美。
它的镜头可以覆盖整个客厅,包括大门、沙发以及那个该死的红木书架。
任何进出这个家的人,任何触碰过那套书的人,都会被它毫无遗漏地记录下来。
我安装它的时候,心跳得很快。
有一种背叛的、不道德的负罪感。
我就像一个贼,在自己的家里偷偷摸摸地安放着陷阱。
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。
一种复仇般的、即将揭开真相的快感。
我坐在沙发上,用手机连接上摄像头的画面。
客厅里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小小的屏幕里。
那是一种冰冷的、上帝般的视角。
在这个视角下,所有谎言都将无所遁形。
我看着画面里的自己,觉得无比陌生。
八
第一天的录像,什么都没有。
我下班回家,林雪也回来了。我们一起做饭,吃饭,看电视。一切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