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,那字迹,我再熟悉不过。
正是我自己的。
“现在你相信了吧?”林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。
我夺过她的手机,反复看着那行字,又拿出我自己的手机。一模一样。
在我自己的日历备忘录里,也记录着这件事。
我完全不记得我写过这行字。
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那段时间的记忆,就像一块被人精准挖走的拼图,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、无法解释的空洞。
我坐在沙发上,拿着手机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不是在怀疑林雪了。
我开始怀疑我自己。
我的身体里,是不是住着另一个我?
一个会在我睡着后,悄悄地走出去,移动书本,修改备忘录的……陌生人?
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。
那天,我们最终还是去了她父母家。
饭桌上,岳母不停地给我夹菜,说我瘦了,让我多吃点。我味同嚼蜡。
林雪在饭桌上和她的父母谈笑风生,仿佛早上的争吵从未发生过。
我看着她,觉得她无比陌生。
四
那次争吵之后,我和林雪之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。
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表面的和平,但有些东西,已经不一样了。
整个房子里,都弥漫着一种安静的、令人窒息的张力。
她开始变得谨慎。
她接电话时,会下意识地避开我,走到阳台,关上玻璃门。
有一次我正好从阳台门口经过,我看见她背对着我,压低了声音,说了一句:“……他还不知道,暂时很稳定……”
我停下脚步。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猛地回过头。看到是我,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。她匆匆说了句“先这样”,就挂断了电话。
“谁的电话?”我问。我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公司同事。”她拉开玻璃门走出来,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,“讨论一个项目方案。”
我看着她,没有再追问。
她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。
加班、应酬、和闺蜜逛街……理由总是很充分,无懈可击。我不再质问她,只是默默地等着。
时钟的指针,滴答,滴答。
十一点。
十一点半。
十二点。
门锁转动的声音,从一种期待,变成了一种审判。
她回来的时候,身上总带着一股我不熟悉的味道。
有时是淡淡的酒气,有时是一种陌生的、甜腻的男士香水味。
有一次,我没忍住。
那晚她回来,已经快凌晨一点了。
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,以为我已经睡了。我睁开眼睛,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轮廓。
她脱下风衣,挂在衣架上。
那股陌生的香水味,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“你喝酒了?”我开口。
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。
“……嗯,”她过了几秒才回答,声音很轻,“陪客户,喝了一点。”
“你身上的味道,不是酒味。”我说。
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她沉默了很久,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。
“是一个男客户的,”她说,“靠得比较近,沾上的。你别多想。”
她的解释天衣无缝。
但我还是在那个瞬间,捕捉到了她声音里的一丝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