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宝宝，我们按清单来。”她轻声说。
风掠过窗台，把轻薄的窗帘掀起一寸又落下。她提起包，转身，去赴一场关于事实的晚餐。
3
傍晚六点半，她提前到了家，把电饭煲按下去，桌布抹了一遍，手机录音放到便签夹里，只露出一角。窗外的风把阳台风铃吹得轻响，她在备忘录写下：18:32，开灯；18:41，录音开始。
“我到了。”周砚发来消息。
“汤热着。”她回。
门锁“滴”地一声，他进门换鞋，闻到汤味，笑得自然：“今天你下厨了？”
“简单煮的。”她把汤盛到两只碗里，又把靠近自己这边的椅子向后挪了一点，“你培训的行程发我一个吧？我帮你把衣服按天分好，袜子也配上。”
“用不着。”他把公文包放下，掀开锅盖，“公司会统一配。”
“也行。”她点头，语气温和，“不过我想确认一下住宿的名字，怕你带错洗漱的小样。”
他拿着勺子的手停了半秒，随即落回去：“住郊区会展酒店，名字很长，你不熟。”
“那你拍张行程单给我，我照着收。”她抬眼，目光被蒸汽氤氲了一瞬，“拍一下很快。”
“岁岁。”他叹气，笑意退掉几分，“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查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放松。”
她“嗯”了一声，把餐巾纸叠成方块，摁在掌心，“我想确认事实，不想靠想象。”
她把文件袋里那份复印件取出，放到桌面：“这个，是我今天整理出来的。机票与酒店确认单。出发日正好卡在你说的‘培训周’。”
周砚盯住那张纸，脸上先是空白，随后有了迅速补位的镇定：“客户临时给的名额，我去顶一下，顺便开拓关系，你懂的。”
“同行备注只写了一个昵称。”她把纸旋转九十度，轻声问，“是谁？”
“同事的玩笑。”他把勺子放下，伸手去拿那张纸，“你这种东西别乱放，容易误会。”
她把纸往回一抽，动作很小：“原件不在我这儿，这只是复印件。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你怀孕了，情绪不稳，别被外面东西带节奏。”他扶了扶额头，声线压低，“先把孩子生了，其他的——再说。”
“先把孩子生了再说。”她重复了一遍，像在纸上描第二笔，“这是你的方案吗？”
他没回答，只端起汤喝了一口：“我们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。你这样折腾，对你身体不好。”
“我没有折腾。”她把另一个小夹子掀开，露出门锁导出的截图和公司日程截屏，“我只是把时间对齐。你如果愿意，我们可以坐下把细节说清楚。”
“细节有什么好说的？”他突然有点烦躁，“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。你非要把每一件小事拎出来问，那还过不过日子？”
“过日子和说清楚，不冲突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平，“我只问一句——同行是谁？”
他盯着她看了三秒：“不方便说。”
门铃在这时响了两声。他走过去开门，婆婆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，语气亲热：“给你们熬了鲫鱼汤，岁岁要补补。”
“妈。”岁岁站起身，把椅子让到一边。
“坐坐坐，别动。”婆婆把汤放下，目光在桌上一扫，落在那几张复印件上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