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督主深夜相邀,就为了让我看火?"
她嗓音低而清,像薄刃划冰。
我抬下巴,案上早摆好两盏烈酒——烧刀子掺了姜汁,辛得发苦,正好御寒,也正好掩盖血味。
"世子妃胆子依旧大。"我轻笑,"摄政王才死三天,你就独闯西厂,不怕我锁你陪葬?"
"锁?"
她挑眉,一步逼近,"燕无疾,当年我既能让人按住你,今日就能亲自按住你。"
话音未落,她忽然俯身,双手撑在我座椅扶手,鼻尖几乎贴上我鼻尖。
炭火噼啪,火星溅到她鬓边,映出眸子里两簇野火。
我闻到她发上雨水的潮,也闻到她肌肤里透出的冷香——像雪里淬过的刀。
"世子妃喜欢居高临下?"
我微微侧头,耳垂不经意擦过她唇角。
那一瞬,她呼吸乱了半分,却立刻低笑,露出雪白犬齿,"我喜欢看你仰头的样子。"
下一秒,喉头一紧——她竟真咬下来。
齿尖刺破皮肤的锐痛让我眯眼,却没有推开。
血珠滚出,顺着颈窝滑进衣领,烫得惊人。
她舌尖一卷,咸腥在两人唇间炸开,像无声的爆竹。
我抬手,五指插进她湿发,猛地向后一扯。
她被迫仰头,颈线拉出一道凌厉弓弦,喉结微颤。
我俯身贴那道弧线,齿尖反噬,同样见血。
铁锈味弥漫,我们像两只夺食的兽,以血换血,以痛偿痛。
火盆轰然爆出一团焰,照亮她眸底惊涛。
她忽然伸手,探向我腰间。
牛角匕出鞘的寒声与衣料裂响混在一处,刀尖抵到我锁骨,却被我两指夹住。
"谢无咎,"我声音低哑,"七年前那道阉旨,真是你求的?"
她沉默,只把刀往前送半分,划破皮肤,血珠滚落。
那一点赤红落在她雪白手背,像雪里绽梅。
良久,她轻声道:"是。我若不先下手,他们就要你的命。阉了,至少能活。"
我愣住。
炭火噼啪,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,像冰面裂出细纹。
就是这一瞬,她忽然翻腕,刀柄塞进我掌心,刀尖调转,对准自己咽喉。
"命还你,要不要?"
她仰颈,动脉在薄皮下轻跳,像困兽撞笼。
我握紧刀柄,指节泛白,却笑了:"你的命,我收过利息,还欠本金。"
我俯身,以唇封她唇,把那句含糊的"欠"字碾碎在齿间。
血与酒混在一起,不知是谁的更多。
匕当地一声落地。
我拦腰抱起她,大步穿过侧门,踏进暗室。
那里早备下热水与伤药,也备下七年未解的结。
门扉阖上,火光被挤成一线,照出两道交叠的影子——
像两把终于肯入鞘的刀,刃口相贴,寒芒互抵,却又彼此取暖。
雨声渐大,瓦当叮咚。
我咬开她衣结,也咬开旧疤。
她指甲掐进我背,同样掐碎旧账。
疼痛与炽热在黑暗里轮番炸开,我们谁都没有闭眼——
仿佛谁先阖眼,谁就输了这场长达七年的对峙。
窗外,五更鼓响。
我伏在她颈侧,低声问:"谢无咎,往后还敢不敢算计我?"
她喘息,指尖划过我唇角血珠,笑得野而艳:"算,当然算——算你今夜欠我几次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