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睁开眼,眼里的脆弱和悲伤瞬间被一种可怖的冷静所取代。
我看着她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说道:“这个手术,我不做了。”
护士愣住了,“小姐,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
我没有再理会她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一把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针头。
鲜血瞬间涌了出来,染红了洁白的床单。
我掀开被子,坐了起来。
“啊!你干什么!”护士发出一声惊呼,想要上前按住我。
病房的门“砰”的一声被推开。
沈巍和他母亲冲了进来,看到眼前这一幕,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婉婉!你疯了!你在做什么!”沈巍冲过来,想要抓住我的手,脸上是他惯用的、深情而焦急的表情。
我看着他,看着这张我爱了整整五年的脸,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,如此恶心。
我笑了。
是那种发自肺腑的,带着无尽嘲讽和悲凉的冷笑。
“我做什么?”我扬起手,躲开他的触碰,声音不大,却像冰珠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,“沈巍,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,我的肾,凭什么要给一个外人?”
沈巍的瞳孔骤然一缩。
婆婆的脸色则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她尖声叫道:“林婉!你胡说八道什么!什么叫外人?晴晴是我们的家人!是你妹妹!”
“妹妹?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,笑意更深了,“我可没有一个要我捐肾给她,然后等着我被离婚,好鸠占鹊巢的妹妹。”
这句话,像一道惊雷,劈在了沈巍和他母亲的头顶。
他们的表情,从震惊,到慌乱,再到一丝无法掩饰的恼羞成怒。
沈巍的眼神闪烁着,他试图保持镇定,声音却已经开始发颤,“婉婉,你……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?你误会了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
“不是我想的那样?”我看着他,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,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憎恶,“那是哪样?是你说的‘林婉最大的价值,就是这颗能救晴晴的肾’?还是你说的‘等拿到肾,她的利用价值也就到头了’?”
我把他们刚刚在门外的对话,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出来。
每说一个字,沈巍的脸色就更白一分。
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时,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像是被剥光了衣服,所有最丑陋、最肮脏的心思,都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。
婆婆更是脚下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,她指着我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病房里的空气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死一样的寂静。
良久,沈巍似乎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慌中回过神来。
他知道,伪装已经没有用了。
他脸上的温柔和深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被戳穿阴谋后的阴鸷和狠戾。
“你听到了又怎么样?”他死死地盯着我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林婉,我告诉你,今天这个手术,你做也得做,不做也得做!”
我看着他彻底撕破伪装的嘴脸,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,也彻底化为灰烬。
我笑了,这一次,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“沈巍,你凭什么?”
“就凭我是你丈夫!”他上前一步,试图用气势压倒我,“林婉,我劝你想清楚。晴晴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。你要是敢反悔,你就是杀人凶手!你会良心不安一辈子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