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婉婉，你就是我的命。”
“婉婉，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，完整了我。”
这些话语，言犹在耳。
门外，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，是沈巍和婆婆。
大概是在安慰焦急的婆婆吧。我微笑着想。
可能是术前的药物开始起作用了，我的意识有些昏沉，但听力却异常的清晰。
“巍啊，真的要让林婉做这个手术吗？”婆婆的声音压得很低，但那份独有的尖细还是准确无误地传进了我的耳朵，“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医生说了，捐了一个肾，对身体总归是有影响的。她这身子骨，以后……以后还能生孩子吗？我们沈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了。”
我心头微微一沉。
原来婆婆的担忧，是在这里。
我屏住呼吸，想听听沈巍会怎么回答。他那么爱我，一定会替我说话的。
门外沉默了片刻。
然后，我听到了沈巍的声音，那是我从未听过的，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。
“妈，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？晴晴的命最重要。”
我心中一暖。果然，他还是心疼我的。
可他接下来的话，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，毫无征兆地，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。
“再说了，不就是一个肾吗？医生也说恢复得好就跟正常人没区别。至于孩子……她要是生不了，那也是她的命。”
“等晴晴手术成功，彻底康复了，我就跟她离婚。到时候，我想娶谁就娶谁，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生孩子不行？”
“林婉……她最大的价值，不就是这颗能救晴晴的肾吗？当初我费了那么大功夫娶她，不就是看中了她身体好，性格单纯好拿捏？不然，你以为我真看得上她那个小门小户的出身？”
“妈，你别担心了。这一切，都在我的计划之中。等拿到肾，她的利用价值也就到头了。”
轰——
我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。
所有的声音，所有的思绪，所有的感知，都在那一刻化为一片空白。
无影灯的光依旧刺眼，仪器“滴滴”的声音依旧规律，可我的世界，却在顷刻之间，天翻地覆。
我以为的爱情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我以为的家人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。
我以为的牺牲和奉献，在他们眼里，不过是我这个“工具人”最后的利用价值。
原来，从头到尾，我就是一个笑话。
一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上，还沾沾自喜的，天大的笑话。
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，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。我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掉进了一个冰窟，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尖利的冰棱，将我刺得遍体鳞伤。
心脏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，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眼泪，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，浸湿了枕头。
我死死地咬住嘴唇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。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，那点刺痛，让我混乱的意识，有了一丝清明。
我不能就这么被推进手术室。
我不能让他们得逞。
我不能让我的善良，变成一把刺向自己的刀。
护士正准备给我注射麻醉剂，她看到我脸上的泪痕，关切地问：“小姐，你怎么了？是太紧张了吗？别怕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