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摸到稻草下的硬物。是块磨尖的碎瓦，边缘还沾着新鲜血迹——上一个用这玩意的人大概没能成功。
更声敲过三响，牢门突然被踹开。余画龙拎着刑具进来，身后跟着两个低着头的狱卒。
「都招了？」他甩开铁链，鞭梢抽在墙上溅起火星。
我缩在墙角咳嗽：「大人明鉴...」
「闭嘴！」他抡起鞭子抽下来，却在半空变了轨迹。鞭梢卷着张纸片飘到我膝头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——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黑色羽毛。
狱卒突然闷哼倒地。余画龙踹翻油灯，火光窜起的刹那，七公主提着裙摆冲进来。
「本宫的人你也敢动？」她一巴掌甩在余画龙脸上，翡翠护甲在他脸颊刮出血痕。混乱中她扑到我身上，冰凉的半块玉佩塞进我领口。
「搜身！」余画龙拽开七公主。我趁机把玉佩滑进袖袋，触到内侧刻痕时心头一跳——这是先帝暗卫的调兵符！
七公主还在闹。她砸了刑具架，把火把扔进稻草堆。浓烟里余画龙突然掐住我后颈：「子时三刻，西南角。」
我被扔回牢房时，柳无霜已经等在阴影里。她袖口有硝石味，指节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「小姐受伤了？」她假装查看我手腕，实则把钥匙塞进我掌心。
我盯着她新换的耳坠——和七公主护甲同款的翡翠。「你今晚去见过赵国公？」
她睫毛颤了颤：「奴婢去取了样东西。」说着掀开墙角青砖。暗格里躺着封信，火漆印是朵半凋的海棠。
信纸脆得快要碎掉。余画龙母亲的笔迹我认得，三年前她教过我易容术。可这封信写于二十年前，墨迹间还夹着发黑的血点。
「...黑羽并非候鸟...玉带扣里藏着...」后半截被血污浸透了。最底下有行小字：「画龙睛时...当心...」
窗外传来梆子声。柳无霜突然按住我肩膀：「有人来了。」
我们同时吹灭蜡烛。月光从气窗漏进来，正好照在信纸最后那个残缺的印章上——半枚龙纹，和玉佩缺口严丝合缝。
脚步声停在门外。柳无霜迅速把信纸吞进嘴里，我则把玉佩压到舌下。门开时，余画龙的刀尖滴着血。
「赵国公进宫了。」他声音哑得厉害，「带着黑羽盟的花名册。」
柳无霜突然抽搐着倒下。我掰开她嘴时，发现牙龈已经泛青——信纸上有毒！
余画龙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处的黑羽刺青：「不是所有羽毛...都属于同一只鸟...」
他割破手腕把血滴进柳无霜嘴里。血珠滚落的轨迹，和信纸上那行血泪一模一样。
5
柳无霜的毒解了，嘴角却留下道青痕。余画龙的血在她皮肤上凝成疤，形状像片残缺的羽毛。
「三天后。」他系着染血的腕带，「赵国公府要订批绸缎。」
我懂他的意思。那枚染血的玉带扣还藏在我鞋底，烫得脚心生疼。
绸缎庄来了位戴帷帽的客人。她指甲敲在柜台上，节奏和七公主的暗号分毫不差。
「要三十匹云纹锦。」她掀开帷帽一角——是柳无霜易容的脸，「纹样要这种。」
羊皮纸在柜面展开。我的茶盏差点脱手——哪是什么云纹，分明是李家军的战旗图腾，只是把鹰隼改成了凤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