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婚夫从国外读完研回来,接机时我看见他身边跟着个穿露背装、妆容精致的女生,手里还拎着他的行李箱。
没等我开口,他先递来一份打印好的退婚协议。
说跟我“三观不合”,还指责我守着稳定工作不挪窝,不像身边人懂“追求自由”。
那女生把玩着新做的美甲,笑着补刀:
“姐姐还停留在‘结婚就要稳定’的老观念里啊?现在都流行为真爱打破束缚了,你输得不冤。”
我捏着协议没说话,转身给财务发了条消息。半小时后,未婚夫突然接到电话——
他刚拿到的海外人才引进补贴被停了,家里托关系帮他找的国企岗位也黄了。
他慌着问怎么回事,我把协议塞进包里:“你以为凭你那点简历,能拿到这些资源?你追求的自由,从来都是我家给的底气。现在,该还了。”
机场大厅里的空气,混杂着消毒水、香水和一种焦灼的期待。
我站在接机的人群里,看着国际到达的通道口,手机屏幕上是陈风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:“落地了,乖乖,马上就能见到你。”后面跟着个腻人的亲吻表情。
心口那点因为漫长等待而生出的细微皱褶,被这句话熨帖地抚平。
三年了。
他终于学成归来。
周围有小姑娘踮着脚,看到要等的人,尖叫着扑上去。笑声,哭声,喧闹的人声,嗡嗡地搅合在一起,吵得人头昏脑涨。
我又看了一眼手机,屏保还是我们毕业那天的合照,他搂着我,下巴搁在我发顶,笑得见牙不见眼,阳光又诚恳。那时候他说,伶歌,等我回来,我们就结婚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,金属框冰凉。
通道口又出来一波人。
然后,我看见了陈风。
白T恤,牛仔裤,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休闲西装,推着行李车,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倦色,但精神看起来不错。
以及,他身边那个,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的女人。
那女人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亮片露背装,后背敞亮到大腿根,妆容精致得能直接上台走秀。她手里,正推着陈风的那个银灰色行李箱,笑靥如花地侧头跟陈风说着什么。
陈风微微侧头听,嘴角勾着点笑意。
我的脚步顿在原地,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钉住了,看着那两人以一种极其扎眼的姿态,缓缓朝我这方向移动。
心脏往下沉,又似乎飘忽着落不到实处。脑子里有些乱,嗡嗡的,试图给他找理由,也许是同机的校友?刚好顺路?
陈风终于看见了我。
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收敛了一点,隔着几步远,停了下来。他身边那个女人也停了脚步,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扫视我,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评估,然后,嘴角撇了一下,是个极轻极淡的讥嘲弧度。
“伶歌。”陈风开口,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,甚至还是温和的。他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,朝我走来。
我心里那点荒谬的疑虑还没来得及压下去,就看见他从随身的背包里,掏出了一份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、打印出来的文件。
纸张崭新,甚至能闻到一点新鲜的墨粉味。
他递到我面前,动作流畅,没有半分迟疑。
“这个,你签一下。”
我的目光落在那份文件最上方的加粗黑体字上——《退婚协议》。
视线像是被那四个字烫了一下,猛地抬起来,看进他的眼睛。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笑意,也没有了屏幕里腻人的温情,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,还有一丝……迫不及待?
周围所有的喧闹声潮水般褪去,又或许是我听不见了。耳朵里只有自己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心跳声。
“什么意思?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,干涩得厉害,几乎不像我自己的。
陈风舔了下嘴唇,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,语气平稳又刻薄:“我们分开这段时间,我想了很多。宋伶歌,我发现我们从根本上就不是一类人。你安于现状,守着那份死工资就觉得高枕无忧,一辈子图个稳定,毫无追求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,带着明晃晃的嫌弃。
“但我现在追求的是自由,是灵魂的共鸣。你跟我,三观不合,这婚约继续下去也没意思。签了吧,好聚好散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,密密麻麻扎进我四肢百骸。血液似乎都冻住了,指尖发冷。
好聚好散?
三年感情,一千多个日夜,他出国前抱着我说尽甜言蜜语,拿走我几乎全部积蓄时信誓旦旦……就换来机场这当头一句“三观不合”、“好聚好散”?
我还没能从这巨大的荒谬和刺疼里抽离,那个穿着露背装的女人已经松开了行李车,袅袅娜娜地走上前,极其自然地挽住了陈风的胳膊,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。
她把玩着自己新做的、亮闪闪的水钻美甲,眼皮懒懒一掀,笑声又甜又腻,却带着毒:
“哎呀,这就是伶歌姐姐吧?”
“看着就是很……贤妻良母呢。”她故意拖长了调子,每个字都像裹了蜜糖的刀子,“不过姐姐呀,这都什么年代了,怎么还守着‘结婚就要稳定’那种老掉牙的观念啊?”
她歪头,冲陈风娇笑一下,又看向我,眼神里的怜悯和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:“现在像我们这样的年轻人,都流行为真爱打破一切束缚呢。你输给真爱,真的一点都不冤,看开点啦。”
陈风配合地搂住了她的腰,下巴微扬,一副找到了灵魂知己的倨傲模样。
周围似乎有目光投过来,带着探究和看戏的意味。我的脸颊火辣辣的,不是因为难堪,是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灼痛。
我看着他们。
看着陈风那张曾经在我看来无比真诚,此刻却写满自私和虚伪的脸。
看着那个女人矫揉造作,恨不得把“小三上位”刻在脑门上的贱模样。
看着他们紧紧搂在一起的手臂,像一对打了胜仗、忙着炫耀战利品的狗男女。
胸腔里那股翻腾的、几乎要炸裂的情绪,忽然间就沉淀了下去。
极致的愤怒过后,是一种冰冷的平静。
我捏着那份轻飘飘又沉甸甸的退婚协议,纸张边缘硌着指尖。
没说话。
甚至没再看他们一眼。
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,从包里拿出手机,解锁,点开那个熟悉的财务头像。
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敲击,打字,发送。
整个过程中,背后的女人还在用那种甜得发齁的嗓音“劝”我:“姐姐,强求没幸福的,风哥现在爱的是我,你死缠烂打的样子会很难看的……”
陈风大概觉得我已经被打击得失去反应能力,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:“伶歌,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,感情的事不能勉强,希望你……”
我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。
也懒得听。
我发完消息,按熄屏幕,将手机收回包里。
然后,慢慢地,将那份皱了的退婚协议,对折,再对折,塞进了随身的包袋最里层。
整个过程缓慢而镇定。
大约半小时后。
或许更短。
陈风身上那支最新款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,铃声尖锐,打破了他正和那个女人低声调笑的氛围。
他皱了皱眉,似乎嫌打扰,但还是纡尊降贵般地接了起来。
“喂?李处?您好您好!哎,对,我刚落地,正想明天就去您那儿报到……什么?!”
他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、春风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,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李处!这怎么回事?之前不是说好的吗?流程都走完了啊!喂?喂?!”
对方似乎直接挂了电话。
他握着手机,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脸上是全然的茫然和难以置信,甚至顾不上身边女人询问的眼神,手指颤抖着似乎想回拨。
紧接着,又一个电话闯了进来。
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,猛地接起,声音都变了调:“妈?怎么了?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响,甚至我站在几步开外,都能隐约听到一阵尖利崩溃的哭嚎。
陈风的脸色从惨白迅速转向死灰,嘴唇哆嗦着,眼神发直,额头上瞬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。
“补贴……补贴停了?岗位……黄了?怎么会!谁说的?!凭什么!”
他猛地抬起头,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,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身上,那目光里充满了惊疑、恐惧,还有一丝垂死挣扎般的凶狠。
“宋伶歌……是你?是不是你搞的鬼?!”他声音嘶哑,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,“你做了什么?!”
我站在原地,迎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,缓缓勾起嘴角。
“我做了什么?”我重复了一遍,声音不大,却足够清晰,甚至带着一点轻快的笑意,“陈风,你该不会真的以为,就凭你在国外野鸡大学混的那张纸,和你家里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关系,就能拿下海外人才的引进补贴,还能挤进那种级别的国企岗位吧?”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你追求诗和远方,追求灵魂共鸣和打破束缚的自由……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目光掠过他惨无人色的脸,和他身边那个同样开始意识到不对劲、笑容变得僵硬的女人,语气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,却字字如刀。
“从头到尾,吃的、用的、走的,哪一条路,不是我宋家给你铺的,不是我宋伶歌给你打的底?”
“现在……”我笑了笑,看着他摇摇欲坠,几乎站不稳的样子,慢条斯理地将包拉链拉好。
“你自由了。”
“我给你的所有东西,现在,该还了。”
陈风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,踉跄了一下,被那个叫罗诗诗的女人慌忙扶住。他瞪着我,眼里的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愤怒,张着嘴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周围安静得可怕。
就在这时,两名穿着海关制服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地快步走了过来,径直停在陈风面前。
“请问是陈风先生吗?”
陈风茫然又惊恐地点头。
“我们接到线索,并对您托运的行李进行了紧急抽查,发现箱内有未向海关申报的贵重物品。根据规定,需要您配合我们进一步调查。”
工作人员的声音公式化,却冰冷无情。
“什么……什么贵重物品?”陈风的声音是破碎的,带着强烈的难以置信,“我没有!我所有的东西都申报了!你们是不是搞错了?!”
他身旁的罗诗诗,在听到“贵重物品”和“未申报”时,脸色骤然一变,手下意识捂向自己的脖子和手腕,眼神慌乱闪烁,尖声道:“不可能!那些我明明都——!”
话说到一半,她像是猛地意识到失言,舌头打了个结,硬生生刹住,脸色瞬间惨白如鬼。
她猛地扭头,惊惶地看向陈风。
陈风也正看向她,眼神里充满了惊怒、质疑和一种滔天的、被背叛的恐惧。
我看着这对刚刚还在畅谈真爱与自由、此刻却如坠冰窟的男女,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。
机场明亮的灯光下,他们的狼狈和绝望,无所遁形。
真好。
戏台子才刚搭好。
第一折戏,就已经唱得这么热闹了。
陈风那张脸,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比机场大厅擦得锃亮的地砖还要白上几分。
他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,死死黏在罗诗诗那张瞬间失色的脸上,嘴唇哆嗦得厉害,像是想从她惊恐的表情里榨取出一点否定的答案。
“你……你明明都什么?”他的声音像是从漏风的气管里挤出来,嘶哑,破碎,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音,“罗诗诗!你他妈在我箱子里放了什么?!”
罗诗诗被他一吼,浑身一颤,涂着精致睫毛膏的眼睛慌乱地眨动着,手下意识又捂紧了胸口,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烫手山芋。她尖着嗓子,试图强装镇定,却掩不住那股心虚的尖利:“风哥!你凶我干什么!我……我什么都没放!他们冤枉人!”
那两位海关工作人员面无表情,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,在他们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。
“陈先生,罗小姐,”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开口,语气不容置疑,“行李已经开箱查验,具体是什么,有多少,请跟我们到里面配合调查就清楚了。在这里争吵没有异义。”
他目光落在罗诗诗紧紧捂着的脖子和手腕上,补充了一句:“包括您身上佩戴的,如果价值超过免税额度且未申报,也请一并说明来源。”
罗诗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,猛地松开手,又立刻死死攥紧,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。她脖子上那条细细的、闪着冷光的链子,和手腕上同系列的手链,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。
陈风顺着工作人员的视线看去,瞳孔又是一缩。他不是傻子,到了这一步,再结合罗诗诗这反常的反应,怎么可能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指着罗诗诗,手指抖得不成样子,气得话都说不全,额头上青筋暴起,“你害死我了!!”
罗诗诗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往后缩了一下,随即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声音猛地拔高,带着哭腔和破罐破摔的泼辣:“我害你?陈风你有没有良心!要不是你说回国就能进好单位拿高薪补贴,以后前途无量,我会跟着你?这些东西……这些东西不就是你之前视频里说买给我,哄我开心的吗?!现在出事了就全怪我?!”
她这话无异于当场掀了陈风的老底。
周围那些原本只是好奇张望的路人,此刻眼神彻底变了,鄙夷、讥讽、看热闹的兴奋,毫不掩饰地落在这对刚刚还在大谈真爱、此刻却互相撕咬的男女身上。
窃窃私语声嗡嗡地响起来。
“啧,搞半天是这么回事……”
“拿国家的补贴养小三?还偷摸带东西?”
“刚才不还挺狂吗?说什么追求自由,笑死,原来是追求违法乱纪的自由?”
“这女的看着也不像好东西……”
陈风的脸由白转青,又涨成一种羞愤欲死的猪肝色。他猛地扭开头,似乎不敢再看周围任何一道目光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整个人都在细微地发抖。
那副方才还高高在上、嫌弃我“老古板”、“不自由”的精英姿态,碎得连渣都不剩。
“请吧,两位。”海关工作人员失去了耐心,做了个强硬的手势。
陈风像是被抽走了魂,踉跄了一下,几乎是被工作人员半“请”半推着往查验区走。罗诗诗哭哭啼啼地还想拉扯他,被另一位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隔开,只能踩着那双看起来就不跟脚的高跟鞋,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,妆容被眼泪糊成一团,狼狈不堪。
我站在原地,冷眼看着那两道形容狼狈的背影消失在查验通道口。
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们留下的混乱和不堪。
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,甚至有人偷偷举起手机在拍。
我缓缓吐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浊气。
这才只是开始。
陈风,罗诗诗。
你们欠我的,欠我们宋家的,一笔一笔,都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。
从机场出来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我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,引擎启动的轻微轰鸣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手机屏幕亮起,一连串的震动。
除了几个工作群的消息,最扎眼的是陈风母亲的未接来电,足足十几个,还有一连串语音消息,长的短的,红色的未读提示刺目地排成一列。
我戴上蓝牙耳机,点开最早的那一条。
陈母那惯常拿捏着腔调、此刻却彻底破了功的声音尖利地冲出来,带着哭腔和毫不掩饰的指责:
“伶歌!你怎么回事啊?!小风说你把他工作搅黄了?补贴也没了?!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啊!他可是你未婚夫!三年啊!你们三年的感情你说毁就毁?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!”
第二条紧跟着蹦出来,语气更加气急败坏:
“我告诉你宋伶歌!你别以为我们家小风非你不可!他现在是海归!人才!有的是好姑娘排队等着!你赶紧去给我把这事摆平了,跟小风道歉,不然这婚你们别想结!”
第三条,似乎缓过一口气,开始试图走怀柔路线,但那股子算计味隔着头盔都能闻见:
“伶歌啊,阿姨知道你可能一时生气,小风这孩子有时候是任性了点,但男人嘛,哪个不贪玩?你做大度的,以后他才知道你的好不是?你快去找找你爸的关系,那工作千万不能丢啊!那可是我们全家托了多少人情才……”
我面无表情地听着,手指在屏幕上滑动,直接跳过了后面那些毫无新意的哭嚎、威胁和道德绑架,点开了最后一条。
这条的语气变了,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和指责,而是带上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惶,甚至有点语无伦次:
“海关……海关怎么回事?怎么还扣人了?说是什么走私?胡说八道!我们小风怎么可能走私?!伶歌!是不是你?是不是你又搞了什么鬼?!你快想办法!赶紧把你爸的关系都用上!把人弄出来!不然……不然我们家跟你没完!”
听到这里,我嗤笑一声。
没完?
是啊,确实没完。
我直接长按,将她的对话框删除拉黑,世界瞬间清静。
刚要放下手机,又一个电话进来。
看来电显示,是我爸的秘书,林叔。
“林叔。”
“大小姐,”林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干练,但透着几分关切,“机场那边处理完了?”
“嗯,刚出来。”
“陈风已经被海关带进去单独问话了,情况不太妙。初步清点,未申报的奢侈品首饰、手表总价超过百万,证据确凿。另外,”林叔顿了顿,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,“按您的意思,他留学期间几次违规操作、甚至涉嫌学术不端的材料,也已经匿名送达相关审核部门。他那个‘海外人才’的认定,很快就会撤销。”
“好,辛苦了林叔。”
“分内事。董事长那边也知道了,他很生气,让您处理干净,别为这种人心软。”
“心软?”我看着车窗外明晃晃的阳光,勾了勾嘴角,“那东西,早喂狗了。”
挂了电话,我没立刻开车。
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。
陈风和他家里人的反应,都在预料之中。极致的利己主义者,一旦触及自身利益,撕破脸皮比翻书还快。
只是没想到,报应会来得这么快,这么……条理清晰。
像是早就铺设好的轨道,只等他们自己一脚踏空,摔个粉身碎骨。
脑海里闪过陈风出国前,信誓旦旦说将来一定让我过上好日子,拿着我几乎所有的积蓄,说要去闯荡一番事业的模样。
闪过我父母当初虽不太满意,但看我一心坚持,还是默默动用人脉,为他铺路搭桥,替他规划好回国捷径的场景。
闪过刚才在机场,他搂着罗诗诗,将那纸退婚协议拍给我时,那副高高在上、嫌我碍眼的嘴脸。
心口那片凉意,又弥漫开来。
不是悲伤,是一种被彻底辜负和愚弄后的清醒,冷得刺骨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是罗诗诗。
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走投无路的歇斯底里和色厉内荏:
【宋伶歌!是你害我们!你不得好死!你快找关系把风哥弄出来!不然我把你和他的那些破事全都抖出去!让你也没脸见人!】
我看着屏幕,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在海关某个房间里,妆容花乱,抓着手机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又怕又恨的样子。
抖出去?
我和陈风的破事?
除了我眼瞎心盲倒贴钱倒贴资源的那些年,还有什么破事?
我慢慢打字回复,一个字一个字,敲得清晰而用力:
【好啊。你尽管抖。】
【正好让海关和经侦的同志一起听听,你那些来历不明的首饰,和陈风申请人才补贴时提交的那些虚假材料,是怎么一回事。】
点击,发送。
几乎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,那个号码疯狂地拨打电话过来。
我直接拒绝,再次拉黑。
世界,终于彻底安静了。
引擎发出一声低吼,车子驶离机场停车场。
后视镜里,机场航站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,越来越远。
陈风,罗诗诗。
你们的“好日子”,还在后头呢。
车子驶离机场高速,汇入城市的车流。窗外的阳光被高楼切割成碎片,明晃晃地刺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