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捧着那绣品，气得脸都白了。“夫人！她这是…这是明晃晃地示威！什么‘共侍君子’，什么‘岁月静好’，呸！她算个什么东西！”
我盯着那幅绣，只觉得那艳红的海棠刺得眼睛生疼。 共侍君子？她苏晚意想要的，从来就不是与我“共侍”。这幅绣，是胜利者的宣告，是对我这个失宠正妻无声的嘲讽。
“收起来吧。”我淡淡地说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，“找个箱子，压在最底下，别让我再看见。”
春桃跺着脚，不情不愿地把那绣品拿走了。
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。我安我的胎，苏晚意专她的宠。他几乎夜夜宿在她的小院，偶尔来我这里，也只是例行公事般问几句身子可好，然后便匆匆离去。府里的风向变得很快，下人们对我的恭敬里，渐渐掺上了敷衍。
苏晚意倒是“规矩”，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。她总是穿得素净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顺笑容，说话轻声细语，礼数周全得让人挑不出错处。
“姐姐今日气色看着好多了。”她盈盈下拜，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微微隆起的腹部，眼底深处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，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。
“劳你挂心。”我端坐在主位，端着茶盏，不冷不热地应着。懒得与她虚与委蛇。
她也不恼，依旧笑吟吟的。那笑容，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，完美得虚假。
平静之下，暗流涌动。
第一次出事，是在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。
那日天气晴好，我由春桃扶着在花园散步。走到湖边水榭附近，远远看见苏晚意带着她的丫鬟也在那边喂鱼。
本想绕开，她却已经看见了我，笑着迎了上来。“姐姐也来赏景？”
“嗯，透透气。”我点点头。
她走近，很自然地伸手想搀扶我的另一只胳膊。“姐姐身子重了，走路小心些，这湖边湿滑…”
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我胳膊的瞬间，我下意识地想避开。还没等我动作，她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，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，整个人直直地就朝湖里栽去！
“噗通”一声！水花四溅！
“姨娘！”她的丫鬟惊声尖叫起来。
所有人都懵了！春桃吓得死死抓住我的胳膊。
苏晚意在水里扑腾，惊恐地喊：“救命！姐姐…姐姐为何推我！”
我如遭雷击，僵在原地。推她？我明明连碰都没碰到她！
这时，他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，显然是听到了动静。“晚意！”他目眦欲裂，毫不犹豫地跳进冰冷的湖水里，奋力游向苏晚意。
很快，他就把人救了上来。苏晚意浑身湿透，脸色惨白，瑟瑟发抖地蜷在他怀里，哭得梨花带雨，气若游丝：“夫君…我…我只是想扶姐姐一把…不知为何…姐姐她…她好像很生气…”
他猛地抬起头，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，像淬了毒的刀子，狠狠剜在我身上。“童昭！你好狠毒的心肠！晚意不过是想亲近你，你竟下此毒手！她若有个三长两短，我饶不了你！”
冰冷的湖水似乎溅到了我脸上，冻得我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。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撕了我的表情，看着他怀里那个“柔弱无辜”的女人，我忽然觉得荒谬至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