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慢慢平静下来，睁开眼，眼中还有未散的惊恐和悲伤。
他看到我，愣住了。
「你……」
「你做噩梦了。」我解释道。
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我，只是定定地看着我。
良久，他哑声问：「你不怕我？」
「怕。」我诚实回答，「但我觉得，你不是坏人。」
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：「不是坏人？我就是一个废人，一个疯子。」
「你不是。」我看着他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，「你只是生病了。」
我的话让他再次陷入沉默。
从那天起，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他不再抗拒我的靠近，甚至会主动让我推他出去。
他话不多，但偶尔会和我说起他的事。
我这才知道，他口中的「思思」，是他的妹妹，霍思思。
三年前，他们兄妹一起出了车祸。
霍予双腿残废，而他拼死护住的妹妹，也受了重伤，患上了严重的再生障碍性贫血，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活下去。
这些年，霍家找遍了全世界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。
「都是我的错，」他看着窗外，声音里是化不开的自责，
「如果那天我不带她出去飙车，她就不会变成这样。」
我看着他痛苦的侧脸，心里某个地方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。
原来，这个偏执残暴的男人，内心深处藏着这样深的伤口。
我开始想方设法地让他开心。
我会在他发脾气的时候，给他讲笑话。
会在他心情低落的时候，弹一首舒缓的钢琴曲。
我从小被赵雅兰逼着学钢琴，为的是以后能在宴会上给苏晚当陪衬，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。
霍予很喜欢听我弹琴。
每次我弹琴，他都会坐在轮椅上，安静地听着，眼中的戾气会消散很多。
别墅里的佣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。
他们不再鄙夷我，反而多了几分敬畏和感激。
因为我是唯一能安抚霍予的人。
李叔私下找我，红着眼眶说：
「少夫人，谢谢您。您来了之后，少爷笑了好几次，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。」
我以为，日子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。
我和霍予之间，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刺猬，慢慢靠近，彼此取暖。
直到一个人的到来，打破了所有平静。
霍思思，从国外回来了。
4.
霍思思比我想象中还要柔弱。
她穿着白色的裙子，脸色苍白得像纸，仿佛风一吹就会倒。
看到霍予，她立刻扑进他怀里，委屈地哭了起来。
「哥，我好想你。」
霍予僵硬的身体瞬间变得柔软，他抱着她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。
「思思乖，不哭，哥哥在。」
那一刻，我像一个局外人，多余又尴尬。
霍思思这才看到我，她从霍予怀里抬起头，好奇地问：「哥，这位姐姐是？」
「她是……」霍予顿了顿，语气恢复了冷淡，「苏念，我的妻子。」
霍思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但很快就掩饰过去，对我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。
「原来是嫂子，你好漂亮啊。」
她的笑容很真诚，看不出任何敌意。
但我却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。
霍思思的回来，让整个别墅都活了过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