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掏出手机,屏幕上只有一格微弱的信号,像风中残烛般闪烁不定。周明三个月前发的定位就在附近,林渊放大地图,红点正对着村东头一栋没塌的瓦房,瓦片上长着半尺高的杂草,像顶破烂的绿帽子。
瓦房的门虚掩着,门板上布满了指甲抓挠的痕迹,深的地方几乎要穿透木板。林渊推开门时,合页发出 "吱呀" 的惨叫,惊得墙角的蜘蛛慌忙钻进砖缝,蛛丝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。
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,混杂着老鼠屎的腥气,墙角结着大片的蛛网,网上粘着些不知名的虫壳,足有指甲盖那么大。桌上放着个吃剩的馒头,已经长了绿毛,毛丝足有半寸长,像团蠕动的苔藓。旁边的搪瓷缸里还剩着半缸浑浊的水,水面上漂着层灰膜,用筷子一挑,膜下竟浮出几只白色的虫子,扭动着沉入水底。
林渊掀开床板,一股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,他忍不住咳嗽起来,眼泪都呛了出来。床板下面藏着个铁皮箱子,箱子上贴着张褪色的科比海报 —— 是周明的,他大学时就用这个箱子装球鞋,海报还是林渊陪他去小商品市场买的。
他用石头砸开锁扣,"哐当" 一声,箱子盖弹开,里面的东西让他愣住了 —— 没有球鞋,只有一叠泛黄的报纸和一盏黄铜矿灯。报纸上的日期都是二十年前的,头版标题用粗体写着:《月牙渡煤矿坍塌,百人失踪》,副标题里写着 "矿长周志国失踪,疑为责任事故",旁边配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,能看到矿洞入口坍塌的景象,像张张开的巨嘴。
周志国,周明的爷爷。
林渊拿起那盏矿灯,灯身冰凉,灯碗里的玻璃裂了道缝,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痕迹。他试着拧了拧灯座,"咔哒" 一声,矿灯突然亮了,昏黄的光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光斑,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。
就在这时,一阵细微的哭声钻进耳朵。
那声音很轻,像是从矿灯里传出来的,带着种潮湿的闷响,像是有人在水下哭泣。林渊屏住呼吸,把矿灯举到耳边,哭声突然清晰起来 —— 是个男人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喊着:"水...... 渴......",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,带着气若游丝的绝望。
林渊猛地想起周明电话里的话 ——"那盏矿灯在跟着我"。他手一抖,矿灯 "啪" 地掉在地上,灯光却没灭,反而在地上投出个扭曲的人影,比他的影子要高大得多,像是有个人正趴在他背上。
他慌忙捡起矿灯关掉,屋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。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地上画出几道惨白的条纹,像贴在地上的符纸。
他刚想把矿灯塞进箱子,门外突然传来 "咚" 的一声,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, followed by 拖沓的脚步声,正慢慢靠近。林渊迅速吹灭刚点燃的打火机,抄起墙角的扁担躲在门后,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撞得肋骨生疼。
"谁?"
一个穿军绿色外套的女人站在门口,手里握着把柴刀,刀刃上还沾着黑泥,泥里似乎混着暗红色的东西。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,沾着草屑,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两盏藏在暗处的矿灯,死死盯着林渊手里的扁担。
"你是谁?" 女人的声音带着警惕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"为什么在周明的屋里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