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母语重心长:“爸,您也看到了。今朝她现在实在是难当大任。顾家继承人的位置,关乎集团未来形象,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?语嫣和清泽都是好孩子,这些年进步很大……”
顾老爷子苍老的手指摩挲着杖柄,未发一言。
他们见顾老爷子还是不表态,不想把顾今朝赶出去,心中的恨意更加浓烈……
他们三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,再次跪拜在我的铜像前。
供桌上的三张黄表纸死气沉沉地躺着。
任凭养母划完一盒火柴,也没能点燃分毫。
“怎么回事?”顾清泽焦躁地踹了一脚蒲团,“一人二十年的寿命还不够?”
养母额角渗出冷汗,颤抖着又试了一次,火柴头“啪”地断裂。
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尊黄铜像,琉璃眼珠幽深冰冷,竟让她无端打了个寒颤。
“大仙……大仙是不是嫌我们诚意不够?”顾语嫣声音发虚。
“诚意?”
养母眼中猛地迸发出狠厉的光,她一把抽出三张新的黄表纸,朱砂笔狠狠落下。
“我再折寿三十年!求大仙让那孽障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,被万人践踏,凄惨而死!立刻应验!”
顾清泽和顾语嫣对视一眼,也豁出去了。
“我也再加三十年!”
“还有我的三十年!求大仙收了她!让她不得好死!”
4.
九十年份的寿命,真多啊!
我隐在梁上,轻轻嗅了嗅。
味道诱人,却掺杂了太多污秽的贪念,令人作呕。
更何况,连续索取,他们的魂魄早已千疮百孔,剩下的阳寿,不过是强弩之末,如同兑了水的劣酒,索然无味。
供桌依旧毫无动静。
“为什么?为什么不灵了?”
养母状若疯癫,扑上去摇晃着供桌,瓜果供品噼里啪啦滚落一地。
“你收了我们那么多寿命,拿了我们的好处,为什么不办事?”
顾清泽脸色铁青,一把将沉香炉扫在地上:“狗屁大仙,骗人的东西!”
“妈,弟弟,算了……”
顾语嫣看着那尊在混乱中微微晃动的黄铜像,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,想去拉扯他们。
“算了?凭什么算了?”养母猛地甩开她,“那个丑八怪还在家里好好待着,一天不死,我就一天不得安生!”
我忍不住开口:“真是吵。”
养母目光猛地钉在供桌后那厚重的帷幔上。
“是谁?谁在后面?给我滚出来!”
她说着,竟直冲过去,一把扯开了那常年垂落的暗红色帷幔。
帷幔后。
我斜倚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,支着额头,脸上交错的可怖疤痕在昏暗中若隐若现。
“吵死了。”我抬眸,声音慵懒,眼底却是戏谑,“许愿就许愿,砸东西做什么?”
时间仿佛瞬间冻结。
扯着帷幔的养母僵在原地,瞳孔骤然缩成针尖。
顾清泽脸上的暴怒凝固,转化为极致的错愕。
顾语嫣猛地捂住嘴,倒抽冷气的声音尖锐地划破死寂。
“顾、今、朝?”养母的声音扭曲变形,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,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你……”
她猛地松开帷幔,踉跄着后退,撞翻了身后的蒲团,脸上只剩下惊骇与难以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