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无数次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,但想起我爷临终前那恐惧的眼神和未尽的遗言,我又强迫自己留下来。
我必须守满三七二十一天。
第三天夜里,又出事了。
大概又是子时前后,我被那熟悉的、来自后院的沉闷敲击声惊醒。
咚……咚咚……
这一次,声音比上次更清晰,更有力!仿佛敲击的东西离我更近了!
而且,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也变得更加急促,更加刺耳!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度不耐烦,想要拼命挠穿什么障碍!
我吓得浑身发抖,用被子死死捂住耳朵。
但紧接着,楼下大堂,也突然传来异响!
不是一具,而是好几具喜神,它们身上围着的墨线,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绷紧,发出了轻微的“嗡嗡”声!它们额头上的符纸,无风自动,剧烈地颤抖起来!
角落里休息的一个赶尸匠猛地惊坐而起,警惕地看向自己负责的喜神,手里紧紧握住了那根阴沉木棍子。
阿贡公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堂里,佝偻的身影在昏暗中如同鬼魅,他警惕地扫视着那些躁动的喜神,最后,目光猛地投向通往后院的那片黑暗。
他的脸色,在微弱的光线下,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……恐惧。
后院的敲击声和刮擦声,还在持续,仿佛在与大堂里喜神的躁动遥相呼应!
整个尸栈,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共鸣箱,充满了令人发狂的诡异声响和不安的躁动!
就在这时——
通往后院的黑暗走廊里,突然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!
像是有什么巨大的、沉重的东西,猛地撞击在了某扇门上!
紧接着,是一声极其凄厉、不似人声的尖啸,从后院深处爆发出来,瞬间穿透了所有的嘈杂,刺入我的耳膜!
“嗷——!”
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、疯狂和……饥饿!
我吓得魂飞魄散,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阿贡公和那个醒着的赶尸匠脸色瞬间惨白如纸!
“糟了!”阿贡公嘶哑地叫了一声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,“它……它闻到生人气了!要拦不住了!”
阿贡公猛地从怀里掏出那把油亮的黑木令牌,嘴里急速地念诵起晦涩古老的咒语,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枯瘦的手指在令牌上某个符文猛地一按!
嗡——!
令牌上那复杂的图案竟微微亮起一瞬间黯淡的血色光芒!
与此同时,大堂地面那些铺设青石的缝隙间,似乎也有微不可见的类似纹路一闪而逝!
整个大堂猛地一震,一股无形却沉重冰冷的力场以阿贡公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,如同一个看不见的罩子,猛地压下!
那些躁动的喜神身上颤抖的符纸瞬间平息,绷紧的墨线也软了下去。它们重新变得死寂,僵硬地立原地,仿佛刚才的异动只是幻觉。
后院传来的恐怖撞击声和尖啸,也像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力场猛地阻隔、压制了下去,变成了一种闷在罐子里的、极度不甘的咆哮和疯狂的挠抓声,持续不断,却不再具有那种穿透一切的恐怖力量。
但那种被窥视、被渴望的毛骨悚然感,却丝毫没有减少。
阿贡公维持着按压令牌的姿势,佝偻的身体微微颤抖,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,仿佛维持这个力场对他消耗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