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死捂住嘴,才没叫出声来。眼睛瞪得老大,看着这只有在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幕。
赶尸匠也跟着走了进来,反手关上了门。
他继续低声念咒,手里撒着灰烬,引导着那具“喜神”,一步一步地,朝着大堂角落里刚刚阿贡公挪开空位的地方跳去。
咚!咚!
沉闷的跳跃声在死寂的大堂里回荡,每一次落地,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。
最终,那“喜神”在角落空位停了下来,像一根木桩,直挺挺地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了。
赶尸匠从随身的一个布袋里掏出几根长长的竹篾,熟练地插在“喜神”周围的地上,又拉起几条细细的、浸过鸡血的墨线,将它围在了中间,像是在布置一个简单的结界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转向阿贡公,从怀里摸出几块用红纸包着的、摞在一起的袁大头银元, silently递了过去。
阿贡公接过银元,掂了掂,揣进怀里,同样沉默地指了指楼梯下方一个堆放杂物的黑暗角落,那里似乎铺着草席。
那赶尸匠也不多说,径直走过去,和衣躺下,抱着他那根阴沉木棍子和葫芦,很快就不再动弹,像是睡着了。
整个过程,两人没有说一句话。
诡异,沉默,熟练得令人窒息。
我缩在柱子后面,腿肚子直转筋,浑身冰凉。
这一切都是真的!赶尸!尸栈!喜神!
那具额贴符纸、直挺挺立在角落的喜神,像一块巨大的磁石,散发着阴冷死寂的气息,让我根本不敢多看。
阿贡公像是没事人一样,继续忙活他的,甚至开始打扫地上的灰尘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慢慢从柱子后挪出来,脚步发软地走到阿贡公身边,压低声音,颤抖着问:“阿贡公……那……那个……”
阿贡公头也不抬:“新来的喜神,停三天,等人来接。”
他的语气平常得像在说来了件普通行李。
“可是……它……它刚才跳进来了!”我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不然呢?走着进来?”阿贡公终于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嘲讽,“怕了?怕就回你屋里待着。这才刚开始。”
这才刚开始?
什么意思?
难道还会有更多?
接下来的两天,果然如阿贡公所说,又陆续来了两拨赶尸的队伍。
都是类似的流程:诡异的敲门声,蒙面的赶尸匠,额贴符纸、直挺挺跳进来的喜神,沉默的银元交易,然后赶尸匠去角落休息,喜神被安置在大堂不同的角落,用墨线竹篾围起来。
大堂里的棺材加上新来的喜神,使得本就阴森的空间更加拥挤,死气更加浓郁。空气里那种香烛、腐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混合的味道,几乎令人作呕。
我尽可能地缩在楼上自己的小房间里,只有吃饭和上厕所才不得不下楼。每次经过大堂,都感觉那些棺材和直挺挺站立的身影里,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,后背凉飕飕的。
那些赶尸匠之间也从不交流,各自守着自己的喜神,沉默地待在角落,如同石头。
阿贡公则是这一切阴森默剧的总调度,沉默地收钱,沉默地安排位置,沉默地维护着这尸栈诡异的“秩序”。
恐惧和压抑像不断上涨的潮水,让我快要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