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言璋没有食言,处理完公务的间隙,他真的陪我回了沈家。
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沈知行,如今在顾家的扶持下,已经成了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商人。见到我们,他激动得差点跪下。
“姐夫!姐姐!”
顾言璋笑着扶起他,和他寒暄。那副亲和的模样,任谁看了,都要赞一声“好姐夫”。
我看着他们,心里却是一片冰凉。
我知道,顾言璋这是在敲打沈家,也是在……警告我。
晚上,父亲设宴为我们接风。
席间,父亲和弟弟不停地向顾言璋敬酒,说着各种奉承的话。
顾言璋始终微笑着,一一应付。
我坐在他身边,几乎没怎么动筷子。
“怎么了?不合胃口?”他凑过来,低声问我。
“没有。”我摇摇头,“只是……有些累了。”
“那我们早些回去歇息。”他说。
回到沈家为我们准备的院子,屏退了下人。
他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我。
“知许,”他的下巴,抵在我的头顶,“今天,你好像不开心。”
我的身体一僵。
“没有。”
“你有。”他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,“你在怕我。”
我没说话。
他将我转过来,面对着他。他的眼,在烛光下,黑得像两潭深渊。
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
“夫君多虑了。”我低下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“看着我。”他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起头。
“告诉我,你在怕什么?”
我看着他,看着那张我枕边睡了三年的脸。温柔的,俊朗的,完美的。
可在那张完美的皮囊之下,藏着一个我不认识的……怪物。
我的眼泪,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“我……”我哽咽着,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他看着我的眼泪,眼神里,闪过一丝困惑。似乎不明白,这件漂亮的“玩具”,为什么会坏掉。
他伸出手,用指腹,轻轻抹去我的泪水。
“别哭。”他的声音,很轻,很柔,“我说了,我不喜欢你哭。”
“哭了,就不好看了。”
我浑身一颤。
这句话,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。
我想起来了。
那只被拔光了毛的波斯猫。
那天晚上,顾言璋回房时,指尖带着血腥味。他坐在床边,看着我,也是这样,用一种温柔得令人发指的语气,对我说:
“它叫得太吵了。吵,就不好玩了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,一股寒意,从脚底,直冲天灵盖。
我猛地推开他,连连后退。
“你别碰我!”我尖叫出声。
他脸上的笑容,终于,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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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顾言璋站在那里,脸上没有了笑容,眼神也冷了下来。他看着我,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、弄坏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。
“知许,过来。”他的声音很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命令。
我摇着头,一步步后退,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,退无可退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我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他看着我,忽然笑了。
那是一个很陌生的笑容,不再是温和的,带着一丝邪气和玩味。
“我?”他慢慢地向我走来,“我不是你的夫君,顾言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