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她开始想办法见我。
她借口身体不适,被送到了监狱的医务室。然后趁医生不注意,用自残的方式,划伤了自己的手臂。伤口不深,但足以让她获得一次“紧急约谈”的机会。
我最终还是坐在了她的面前,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。
她穿着病号服,脸色苍白,手臂上缠着纱布,看上去楚楚可怜,是我记忆中,她最擅长扮演的模样。
“江川,”她抬起头,眼眶泛红,“我们……能谈谈吗?”
“犯人734号,”我靠在椅子上,语气平淡,“你现在是在用你的约谈时间。有什么问题,可以向我,北海市第一监狱监狱长江川,进行申诉。”
她被我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刺痛了,咬了咬嘴唇,声音放得更软了:“阿川……我知道,你恨我。当年……当年是我不对,是我鬼迷心窍……可我也是被逼的啊!我求求你,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,放过我好不好?”
她开始讲述一个我从未听过的版本。她说,当年是林致远用她家公司的危机来威胁她,逼她做伪证。她说,她心里其实一直有我,这十年,她过得也很痛苦,夜夜都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。
她的演技很好,声情并茂,眼泪说来就来。如果换做十年前的我,可能真的会心软。
可惜,现在坐在她面前的,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我静静地听她说完,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,用小刀慢慢地削着皮。苹果皮在我的刀下,连成一条长长的、完整的线,没有断。
“说完了?”我问。
苏婉愣愣地点了点头。
我把削好的苹果,推到她面前。“根据监狱管理条例,第二百一十三条,犯人不得接受除规定伙食外的任何食物。”
说完,我当着她的面,把那个完美的苹果,一口一口,慢慢地吃掉了。
“至于你说的那些,”我擦了擦嘴角,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绝望的脸,“我不信。7-34号,你的约谈时间结束了。好好改造,不要再耍这些小聪明。在这里,聪明,有时候会死得更快。”
6
从那天起,苏婉陷入了更深的绝望。软的不行,她又开始尝试硬的。她煽动同监区的犯人绝食,抗议劳动强度过大。
我直接下令,调动防暴队,用水枪和催泪瓦斯,将所有参与闹事的犯人,全部镇压。苏婉作为首犯,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。
禁闭室,是监狱里最可怕的地方。一米见方的狭小空间,伸手不见五指,没有声音,没有时间概念,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的精神彻底摧...毁。
七天后,当苏婉被拖出来的时候,她已经瘦得脱了相,眼神涣散,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疯癫的状态。
我让人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。
我坐在沙发上,示意狱警解开她的手铐。“坐。”
她像一个提线木偶,僵硬地坐下。
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,推到她面前。“喝吧。”
她看着那杯热水,仿佛不认识一样,过了很久,才颤抖着伸出手,捧起杯子,大口大口地喝着,像是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。
“苏婉,”我平静地开口,“你知道我这十年,最常待的地方是哪里吗?就是你刚刚待过的地方。我被关过十三次禁闭,最长的一次,是二十八天。因为我试图越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