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场里人很多,闪光灯不停地闪烁,晃得人眼花。
我有些不适地微微眯起眼,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逡巡。然后,我注意到了一个“记者”。
他很奇怪。
别的记者,镜头都对准台上的霍启勋,或者周围的展品。只有他,镜头始终对准霍启勋,却不是脸,而是胸口的位置。他的眼神专注、冰冷,不像在工作,更像在锁定猎物。
那眼神,让我想起了工作室里,角落蛛网中,那只等待猎物上门的蜘蛛。
我的心,猛地一跳。
就在这时,全场的闪光灯仿佛约定好了一般,同时亮起,白茫茫的一片。
就是现在!
那个“记者”动了。他从相机包里拔出的不是备用镜头,而是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。
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。
我听不到周围的尖叫,看不到人们惊恐的脸。我的瞳孔因为极度的专注而收缩,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四肢。
我没有思考,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
我旁边,是一座半人高的、名为《纠缠》的金属雕塑,底座沉重。我用尽全身力气,猛地将它推倒。
“轰——”
雕塑轰然砸向杀手的方向。
“砰!”
一声沉闷的枪响,子弹打偏,嵌入了天花板。
会场瞬间大乱。
保镖们一拥而上,将那个杀手死死按在地上。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,就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。
我低头一看,手臂被倒下的雕塑锋利的边缘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,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,迅速在我纯白的礼服裙上晕开。
像一朵仓促绽放的、妖异的血色玫瑰。
霍启勋冲了过来。
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,一把将我紧紧裹住,打横抱起,冲出了混乱的人群。
我被他抱在怀里,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木质香气,和他急促的心跳声。我抬头看他,第一次在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,看到了惊恐和后怕。
回到别墅,他遣散了所有佣人和家庭医生。
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。
他拿出医药箱,亲自为我处理伤口。他的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,是一双很好看的手。但此刻,这双手却在微微发抖。
当沾着酒精的棉球触碰到伤口时,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身体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。
他的动作立刻停住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为什么不躲?”
我看着他,扯出一个苍白的笑:“协议里没这一条。不过,我想甲方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‘私人顾问’在合同期内就挂掉吧?”
我故意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,提醒他,也提醒我自己,我们之间,只是一场交易。
他被我的话噎住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没再说话,只是低头,更轻、更慢地为我清洗、消毒、包扎。
客厅里安静得可怕。
包扎好伤口,他站起身,走到工作台边,目光落在那件破碎的“同心锁”上。
我也看了过去。
他忽然低声问我:“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