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打开文件夹。
第一份是艺术品修复委托,目标是一件破损的清代银鎏金“同心锁”。
第二份……我看着那份文件的标题,瞳孔猛地一缩。
“私人关系顾问协议”。
我快速翻阅着。
扮演他三个月的未婚妻,24小时待命,放弃个人隐私,在公开场合无条件配合他的一切行为。
报酬是五百万现金,并承担我老师全部的医疗费用。
我捏着纸页的手指在发抖。
协议的最后,有一条加粗的条款,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我的眼睛:“乙方需认知到,本协议本质为雇佣关系,不涉及任何真实情感,甲方拥有随时终止的权力。”
我“啪”地一声合上文件夹。
“抱歉,我不……”
“苏小姐,”陈默打断我,“在你拒绝之前,我建议你先接个电话。”
他的话音刚落,我的手机就响了。是医院的护士长。
“苏小姐,你再不缴费,我们只能给你老师停掉进口药,改用基础药物了。他的情况……可能撑不了多久。”
我挂了电话,手脚冰凉。
走出咖啡馆,我去了医院。隔着ICU厚重的玻璃,我看到老师苍老的面容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,生命全靠那些冰冷的机器维持。
我又去了工作室。房东下了最后通牒,三天内不交租,就找人来清场,把里面那些“破烂”全都当垃圾扔掉。
那些“破烂”,是老师一辈子的心血,也是我的命。
所有的退路,都被堵死了。
那一晚,我彻夜未眠。
我眼前不断闪现两个画面。
一个,是很多年前,我爸为了所谓的“真爱”抛弃我们母女,我妈歇斯里地砸碎了家里所有东西,对我哭喊:“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感情,那都是假的!”
另一个,是老师颤抖着手,将他最珍爱的那套、刷毛已经分叉的修复毛笔交给我,对我说:“小晚,要让这些宝贝,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我口袋里,就揣着那支旧毛笔。笔杆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温润。
黎明时分,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。
我终于做出了决定。
我拨通了陈默的电话,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个修复方案:“我签。”
挂掉电话,我冲进洗手间,扶着冰冷的洗手台,剧烈地干呕起来。胃里翻江倒海,直到只剩下灼烧的酸水。
我抬起头,用冷水一遍遍泼着自己的脸,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空洞、面容陌生的自己,低声对自己说:
“苏晚,这是一场修复。修复古董,扮演角色,拿到报酬。”
“仅此而已。”
03 收藏家的晚宴
三天后,我住进了霍启勋的别墅。
房子很大,很空,冷得像个博物馆。霍启勋本人,比这栋房子更冷。
他只在我搬进来的第一天露了一面,扔给我一份行程单和一沓厚厚的背景资料,让我背熟,然后就消失了。
直到一周后,他突然通知我,晚上要参加霍家的家族晚宴。
我按照他助理的要求,换上了一条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裙,化了淡妆。车子驶入霍家老宅时,我感到了无数道审视、探究、不怀好意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