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夜白还在沉睡，冷硬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几分。只有在这种时候，林晚才敢仔细描摹他的眉眼——那双总是过于锐利的眼睛此刻安静地闭着，少了几分迫人的气势。
她小心翼翼地起身，尽量不惊动身边的人。脚触到地毯的瞬间，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，她扶住床头柜稳了稳身形。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了，像潮水一样一次次地漫上来，又一次次勉强退去。
下楼时，管家已经准备好早餐。顾夜白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极高，连早餐都精致得像艺术品。林晚看着满桌的餐点，却没什么胃口。
“先生吩咐过，您必须按时吃早餐。”管家温和却不容拒绝地为她盛了一碗燕麦粥，“特别是最近，您看起来瘦了不少。”
林晚勉强笑了笑，拿起勺子。银质餐具在手中显得有些沉，她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握紧。
顾夜白下楼时已经衣冠楚楚，西装革履，一丝不苟。他径直走到林晚身边，自然地俯身在她额上一吻：“今天感觉怎么样？昨晚你似乎很累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林晚垂下眼睛，掩饰着不安。
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，最终点点头：“下午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做个体检，最近你气色不太好。”
林晚的心猛地一跳：“不用了，可能就是有点贫血，我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“必须去。”顾夜白的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，“我已经预约了李主任，三点半，司机会准时来接你。”
他总是这样，为她安排好一切，却从不问她是否需要。林晚沉默地点头，知道反抗毫无意义。
整个上午，她都在焦虑中度过。顾夜白安排的体检必然会暴露她的病情，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。他若是知道了，会是什么反应？怜悯？厌恶？还是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看管起来？
午后，趁着顾夜白去开会，林晚借口去买东西，独自打车去了另一家医院——沈斯年工作的市立医院。
挂号，排队，等待。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更加不安。当终于叫到她的名字时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进诊室。
沈斯年穿着白大褂，比昨晚看起来更加专业和疏离。他看到林晚时明显愣了一下：“林晚？你怎么来了？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“我...”林晚张了张嘴，突然不知从何说起。
沈斯年示意她坐下，仔细查看她的挂号信息：“神经内科？有什么症状吗？”
“手有时候会无力，拿不住东西，最近经常头晕，容易疲劳...”她低声描述着，像是在陈述别人的病情。
沈斯年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。他为她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，包括测试肌力和反应。当林晚的手指在他要求下无法完全伸直时，他的眉头紧紧皱起。
“这种情况多久了？”他问，声音里是纯粹的医生对病人的关切。
“三四个月了吧，最近加重了。”林晚老实回答。
“你应该早点来的。”沈斯年叹了口气，“需要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确诊，但我怀疑是...”他顿了一下，改口道，“先做肌电图和核磁共振吧，我帮你安排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