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几乎是立刻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，扑过去拿起手机。
是沈修泽发来的短信。
只有一句话。
“悠然身体不舒服，我在巴黎陪她。葬礼的事，让助理帮你。”
我看着那行字，反复地看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。
看了很久很久，久到眼睛都开始发酸，视线变得模糊。
我没有哭，也没有摔手机。
我只是慢慢地坐回沙发上，将那条短信，连同沈修泽的联系方式，一起删除了。
然后，我给林姐发去了五年来的第一条指令。
“帮我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，越快越好。另外，帮我找一个最好的律师团队。”
窗外的雨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。
天边，泛起了一丝鱼肚白。
我知道，我的人生，从这一刻起，也要天亮了。
11
送走最后一批吊唁的宾客后，偌大的苏宅，第一次变得如此空旷、安静。
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没有开灯，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。
父亲的遗像还摆在原处，照片上的他，依旧在温和地笑着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就在我以为，这一天终于要在一片死寂中结束时，门铃响了。
我以为是林风又送来了什么东西，拖着麻木的身体去开门。
门口站着的，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。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戴着金丝边眼镜，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。
“苏晚小姐吗？”他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公式化，没有任何温度，“我是沈修泽先生的代理律师，我姓张。”
我的心，在那一刻，沉到了底。
张律师并没有在意我是否请他进来，径直走进客厅，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，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他还未散尽的亲友们，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，看到这一幕，都愣住了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张律师从公文包里，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“苏小姐，”他将文件推到我面前，语气就像是在宣读一份天气预报，“这是沈先生委托我转交给您的离婚协议书。您看一下，如果没有异议，就可以签字了。”
我低下头，看着那份文件。
白纸，黑字。
“离婚协议书”五个大字，像五根烧红的铁钉，狠狠地扎进了我的眼睛里。
我的父亲，尸骨未寒。
我的丈夫，就派了律师来，当着所有亲友的面，逼我离婚。
周围一片死寂，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震惊、同情、难以置信。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很轻，很平静，像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“他……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？”
张律师的脸上，露出一丝职业性的、近乎怜悯的微笑。
“沈先生说，他不想因为这些事，耽误您。”
12
我没有再说话。
我拿起了那份协议，一页一页地翻看。
条款写得很清晰，也很苛刻。
我名下所有由沈修泽赠予的房产、车辆、股份，全部收回。
我们婚后共同居住的别墅，归他所有。
我需要在一个星期之内，搬离。
总结起来，就是一句话：净身出户。
他要在我失去父亲之后，再让我失去所有的庇护，让我变得一无所有。
我看得太过专注，以至于没有发现，林风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。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协议，愤怒地撕成了碎片，狠狠地砸在张律师的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