迅速凹陷下去的脸颊。眼神一点点涣散。
一天夜里，她忽然清醒了些，眼神亮得骇人。
「陈诺。」声音细得像线，却砸得我耳鸣。
我猛地凑近。
「我哥那儿……给你留了东西。八段录音……每年5月20日那天……他会发给你。」
我瞳孔骤缩，呼吸停了。
「不准提前要！不准……做傻事！」她不知哪来的力气，手指死死抠着我的手臂。
「你答应我好不好！一定要听完八年！好好活下去！」
轰——一声——整个世界在我耳边炸开！八年？！没有她的八年？！怎么活？！
我想吼！想拒绝！想求她别这么狠！
可对上她那执拗的、近乎哀求的目光……所有话都堵死在喉咙里。
我死死咬着牙，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。
最终，头颅沉重地，点了一下。一滴滚烫的泪砸在她手背。
她像是终于卸下千斤重担，力气瞬间抽空，软了下去，眼神又开始涣散。
「…乖…我的阿诺…最...勇敢...了…」
那天，我的小傻子好像永远睡着了。
2
第一个没有林薇的5月20日，也是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日子。
天气好得残忍。阳光刺眼，街上挤满了相拥的人，空气里都是玫瑰甜腻的香味。
我把自己锁在房里。窗帘拉得密不透光。黑暗。死寂。
我像一节森林里的枯木。没有她的每一秒，都是凌迟。
手机屏幕骤然亮起。
嗡——
震动声在死寂里像惊雷炸开。屏幕上，跳动着林皓的名字，和一个音频文件。
来了。
我呼吸瞬间停了，心脏疯狂跳动，撞得胸口都有些发麻。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
点开。
滋啦的电流声后，那个刻在我骨头里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，响起了：
「当当当当…陈先生。没想到吧！我回来啦！哈哈哈！一年啦…有没有乖乖听话？好好吃饭了吗？我不在，有没有偷偷熬夜打游戏？嗯？」
是她的声音！真的是她！
我猛地捂住嘴，哽咽卡在喉咙里，变成困兽般的呜咽。眼泪毫无预兆地疯涌而出。
「哎呀，不会吧！不会吧！你是不是又哭了？」语音里的她俏皮又心疼，「不准哭哦！我告诉你，我这边……视角可高了，看得清清楚楚的！你掉一滴眼泪，我这里就下雨！」
她还在骗我，哄我。
「记得吗？第一次见面…你傻乎乎地，同手同脚走过来…搭讪的话都说不利索…」她轻轻笑，咳嗽了两声，「我就想，这哪儿来的傻子呀…真可爱。」
那个阳光晃眼的午后，慌张的我，笑靥如花的她。画面尖锐地刺进脑海，近得像昨天，远得像上辈子。
「第一年哦…答应我的，要做到。」她的声音低下去，温柔却不容置疑，「替我…多看一次花开，多晒一次太阳…好不好？」
「等我…明年再查岗哦…」
录音戛然而止。
黑暗里，只剩我粗重压抑的喘息。
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空寂。
然后——
「啊！！！！！！！」
我崩溃嘶吼，像濒死的野兽！拳头狠狠砸向墙壁！一下！两下！骨节破裂，鲜血淋漓，却感觉不到痛！
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。再也拼不回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