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薇薇…」我瘫倒在地，蜷缩起来，脸埋进冰冷的地板，声音支离破碎，「没有你…花开得再好也没有颜色…太阳也不在有温度......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…」
可她的命令言犹在耳。
「答应我！听完八年！好好活下去！」
活下去。
为了听完她留下的判决。
我摇摇晃晃站起来，抹掉脸上的泪和血。眼神空洞得像个被掏空的躯壳。
还有七年。
两千五百五十五天。
煎熬，才刚刚开始。
3
第二年的五月二十日。
我坐在我们常去的公园长椅上。柳絮像雪一样乱飞。身边空荡荡的。
手机准时震动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空气里好像还有她的味道。
我点开录音。
「叮！第二年打卡成功！」她的声音传来，努力装得元气满满，却藏不住底色的虚弱，「我的阿诺，今年有没有被生活打趴下？趴一下可以，但要记得爬起来哦！」
我嘴角扯了一下，比哭难看。趴下？我早就被碾成粉末了。
「嗯~！说些什么呢？大傻子...还记得那次吵架吗？因为我忘了你的生日…」她轻笑一声，「你气得一个人跑去吃火锅，结果辣到眼泪直流…哈哈，笨蛋，我其实一直跟在你后面呢。」
那家火锅店的热气，辣椒灼喉的痛感，她后来突然出现，拿着冰淇淋，眼睛红红地说「对不起」的样子…回忆猛地攥紧心脏。
「其实…是我不好。」她的声音低下去，带着懊悔，「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还长，浪费一点没关系…对不起啊，陈诺，浪费了你的生日。」
对不起？该说对不起的是谁？是这该死的命运！她凭什么道歉？！
「所以啦！」声音又扬起来，刻意活泼，「不管今年我生日，还是你的生日，你都要替我去吃蛋糕！吃最大块的！替我吹蜡烛！记住……这是命令！」
命令！又是命令。
用最温柔的语气，下达最残忍的指令。
录音结束。
我握着手机，指节发白。
周围是孩子的笑，情侣的私语。世界喧嚣鲜活，我这里是一片死寂的荒原。
她让我吃蛋糕，吹蜡烛。
没有她的生日，庆祝什么？
纪念我又多熬过一年地狱吗？
我起身，走向街角的蛋糕店。
买了一个最好看的草莓蛋糕。她最喜欢的口味。
我拿出打火机，点燃插在上面的唯一一根蜡烛。
火苗在风里摇晃，映着我通红干涩的眼睛。
「生日快乐……薇薇。」
我低声说，吹灭了它。
一缕青烟升起，像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。
我就这样坐在路边，一口一口，机械地吞咽。
甜腻的奶油糊在喉咙，像凝固不化的悲伤。
漫长的刑期，望不到头。
4
第三年。五月二十日。雨下得很大。
我坐在空荡的公寓地板上。没开灯。手机屏是唯一的光源。雨点疯狂砸着玻璃，像敲打在我的心口。
震动。如期而至。像心脏最后一次搏动，这是我活着唯一的念想了。
我划开屏幕，屏住呼吸。
短暂的沉默后，是她极力压抑的、微喘的声音，比去年更弱：
「第三年啦……陈诺。外面下雨了？我好像……听见了。」她顿了顿，「别淋雨，会感冒。我可没法照顾你了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