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弃眼睛一亮,重重地点头。
沈忘忧微微勾唇。
沈承宗,那个好色无能的嫡兄,丢了父亲赏的贵重玉佩正急得跳脚吧?这下一盆脏水,可是要泼回他亲爱的嫡亲妹妹身上了。
好戏,才刚刚开始。
订婚宴上的风波,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,荡开的涟漪远比表面看到的持久。
侯府内,谢夫人大发雷霆,狠狠发落了几个“看管不力”的下人,又严令封锁消息,绝不允许那日的丑闻传出侯府。沈明珠更是气得砸了一套心爱的汝窑茶具,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沈忘忧,却又在无人时隐隐感到一丝不安——那个贱人,好像真的不一样了。
而此刻被她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忘忧,正窝在自己那破败小院的矮榻上,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却锐利如鹰隼,手指沾着冷水,在旧桌面上轻轻划拉着。
阿弃安静地守在一旁,眼神晶亮,全神贯注。
“阿弃,”沈忘忧声音低而清晰,“谢氏和沈明珠最在乎什么?”
阿弃眨眨眼,努力思考,然后伸出手指,先指了指脸,又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。
“没错,脸面,和钱。”沈忘忧冷笑,“尤其是沈明珠那丰厚的嫁妆,那是她未来在镇国公府立足、继续风光炫耀的根本。”
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属于前世律师林薇的精明算计:“我模糊记得,我生母杜姨娘出身江南富商之家,当年嫁入侯府,虽为妾室,外祖父却给了极其丰厚的陪嫁,生怕女儿受委屈。可杜姨娘去后,那些嫁妆……”
沈忘忧搜索着原主零碎的记忆:“……似乎都被谢氏以‘代为保管’、‘补贴家用’、‘日后给你做嫁妆’等名目,一点点掏空了。而最终,大部分都流入了沈明珠的嫁妆单子里。”
用妾室嫁妆贴补嫡女,这在律法严明的现代是绝无可能的,但在后宅规矩大过天的古代,却极容易被主母操作。谢氏做得隐蔽,原主懦弱无知,便让她们钻了空子。
可现在,掌控这具身体的是林薇。一个精通查账、追踪资金流向和寻找证据的现代律师。
“阿弃,我们需要证据。”沈忘忧目光灼灼,“府里的老账房是谢氏心腹,必然做得干净。但我们或许可以从人入手。”
她低声吩咐:“你悄悄去打听,六七年前,杜姨娘院里是否有一个姓柳的嬷嬷,管着库房钥匙,后来据说是因为‘偷窃’被赶出府的?找到她,她现在一定过得不好。告诉她,若肯说出当年真相,我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,还能替她洗刷偷窃的污名。”
阿弃用力点头,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。
同时,沈忘忧自己也没闲着。她借口“养病需要静心抄经”,让阿弃想办法弄来了一些府里废弃不用的旧账本和往来礼单存根。谢氏掌家多年,难免有疏漏。有些早期的单据,或许因为觉得无关紧要而没有及时销毁。
在散发着霉味的纸堆里,沈忘忧凭借强大的逻辑分析和细节捕捉能力,硬是拼凑出了一些线索:某年某月,杜姨娘名下的一处田庄收成记入了公账;某一年,杜姨娘的一套红宝石头面被记录为“侯夫人赏赐明珠小姐”;甚至在一张模糊的礼单底稿上,她发现了杜姨娘嫁妆单子里记载的一尊玉佛,被列入了预备给沈明珠的嫁妆清单草稿,旁边还有谢氏批注的“甚好”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