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证据链虽不完整,但足以形成合理的怀疑。

几日后,阿弃带回了关键消息。她不会说话,但会写字,歪歪扭扭地在沙盘上划拉:柳嬷嬷找到,城外破庙,肯说。

原来当年柳嬷嬷根本未曾偷窃,只是无意中撞见谢氏心腹偷偷挪走杜姨娘的几件珍贵首饰,便被反咬一口,打了个半死扔出侯府,儿子也因此被牵连丢了差事,家道中落。

沈忘忧让阿弃送去一些银钱和伤药,并带去她郑重的承诺。柳嬷嬷老泪纵横,不仅详细说了几件被谢氏侵吞的贵重物品特征和当年经手人,还提到谢氏曾让人模仿杜姨娘笔迹,伪造过一份“自愿将部分嫁妆赠予侯夫人以谢照拂之恩”的字据。

“模仿笔迹?”沈忘忧眼中寒光大盛,“这就更有意思了。”

所有碎片逐渐拼凑完整。

沈明珠晒嫁妆的日子,终于到了。

这是订婚仪式的后续高潮,女方的嫁妆将公开亮相,彰显娘家的实力与重视。镇国公府也派了人来观礼。

侯府中门大开,一抬抬系着红绸的嫁妆从库房抬出,摆满了前院廊下,琳琅满目,耀眼生辉。紫檀木家具、绫罗绸缎、金银器皿、古董字画……引得围观宾客阵阵惊叹。

沈明珠穿着大红洒金衣裙,站在谢夫人身旁,接受着众人的艳羡和恭维,之前订婚宴上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,下巴扬得更高了。

谢夫人也是容光焕发,得意地介绍着某些特别出彩的物件,仿佛那真是她掏空侯府中馈给嫡女置办的。

就在这气氛达到最顶点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光彩夺目的嫁妆上时——

一场无声却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,已经开始席卷京城。

沈忘忧没有露面。她坐在自己清冷的小院里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根细微的、曾经扎入原主指甲的绣花针。

而京城的各个角落,尤其是世家子弟、文人清客聚集的酒楼、茶肆、诗社、书画坊……甚至,那些勋贵官员们常去的,位于繁华地段、装修豪奢的官厕(俗称“官房”)外墙,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“招贴”。

不是普通的广告,而是一张张材质不一(从粗糙草纸到稍好一点的宣纸都有)、字迹却异常清晰工整的清单。

清单顶端赫然写着:“疑析:永昌侯嫡女沈明珠部分嫁妆来源明细(与已故杜姨娘嫁妆单重叠部分)”

下面罗列着一项项物品: “赤金累丝嵌珠宝凤凰展翅步摇一支。注:据杜姨娘嫁妆单记载,此物为其父所赠,凤目嵌东珠两颗。现沈小姐嫁妆中亦有此物,形制描述高度吻合。” “田庄一处,位于京郊南五十里柳树屯,良田二百亩。注:此庄原登记于杜姨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