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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手稿·第一章 回声】
2012 年 9 月 9 日，夜，江城三中旧校区。
那年我 22 岁，不是学生，而是图书馆临时管理员。
图书馆要拆，整栋红楼只剩我和一只黑羊。
黑羊是学校 2008 年引进的“生物除草计划”失败品，它吃光了操场杂草，开始啃试卷、啃课桌、啃人的影子。
校方决定对它实施“安乐死”，可它每次都能从屠宰刀下逃脱，像预感到自己将成为某种祭品。
那晚，叶白——高三 3 班的晚自习逃兵——溜进图书馆，要我帮她偷一份“高考试题库”。
我告诉她题库是机密，封在校长办公室的保险柜。
叶白眨眨眼，把一根回形针掰直，插进我牛仔裤的破洞，挑出一根线头：“那就去撬啊。”
她的声音像一枚剥了皮的荔枝，甜得发腥。
我们约定 23 点 30 分在钟楼集合。
可 22 点 45 分，黑羊突然冲进图书馆，羊角上挂着一只人手——
苍白、纤细，无名指缺了一截，断面凝着褐色血痂。
我认出那截断指：叶白右手无名指，去年冬天被画室门夹伤，指甲盖永远留一道白色横纹。
黑羊把断指放到我掌心，像进贡。
我抬头，看见玻璃幕墙映出自己身后站着另一个人——
“我”自己，却又不是“我”：
他穿 2025 年款的冲锋衣，领口绣着“江城刑警”字样，右手握一把 25 cm 砍刀，刀尖滴着新鲜血珠。
未来的“我”对 2012 年的“我”做了个噤声手势，然后一刀割下自己的头。
没有头颅的身体摇晃两下，倒地，化作一地碎纸——
正是我 2025 年 9 月 9 日凌晨想碎掉的那箱 A4 手稿。
我尖叫，黑羊却用蹄子踩住我的影子。
影子被撕裂，我失去了重量，像一页被抽出的稿纸，飘进黑暗。
6
【审讯室·现实】
我写完最后一行，钢笔“咔哒”一声没墨。
林雁把纸抽走，快速翻到第 3 页，指着时间轴箭头：“这里，2012 年 9 月 9 日 22 点 45 分，你声称看见未来的自己斩首自己？”
“是。”
“你如何解释 13 年后，集装箱里出现同样着装、同样斩首手法的无头女尸？”
“因为——”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“那不是女尸，是‘我’的头，被叶白借走了。”
林雁眯眼：“叶白 2012 年就已经死了？”
“官方记录是‘高坠意外’，但尸体一直未找到，对吧？”
我抬头，直视摄像头，像在对另一个时空的观众说话：
“林队，你查过 2012 年 9 月 10 日的《江城日报》吗？
头版标题——《高三女生夜游钟楼 失足坠亡》
可配图是空白，没有遗体，没有家属，没有目击证人。
因为那天，叶白根本就没死，
她只是把‘死亡’当成一张请假条，
从时间里逃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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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雁没接话，她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只“Φ”。
半晌，她敲敲桌面：“沈不眠，你的故事很精彩，但物证不会撒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