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陈追出去,片刻后回来,摇头:“不见了,像蒸发了一样。可那条巷子是死胡同……她不可能凭空消失。”
沈砚站在原地,手紧紧攥着那块手帕。
他知道,青石镇的雾,从来不只是雾。
它掩藏着针脚、血痕、谎言,和那些不肯安息的亡魂。
而“绣手”,已经在他身后,轻轻落下了第一针。
第三章:绣手之人
雨,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。
青石镇的夜,向来安静。可今夜的雨,却像无数细小的针尖,敲在瓦片上、青石板上、沈砚的心上。他站在母亲老屋的缝纫机前,手中捧着那件尘封二十年的旗袍——一件从未被穿过的墨绿色旗袍,领口镶着暗金滚边,袖口绣着半枝梅花,花瓣未全开,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。
这是他在母亲衣柜最底层发现的。用油纸层层包裹,像一件圣物。而当他轻轻展开,指尖触到内衬时,一股极淡的铁锈味,混着陈年布料的霉味,悄然钻入鼻腔。
他屏住呼吸,用镊子小心掀开内衬夹层。
——那里,有一幅用血丝绣成的地图。
不是墨线,不是颜料,是血。极细的红线,以刺绣的“游针法”勾勒出青石镇的轮廓:老街、溪流、裁缝铺、警局、陈阿秀家的老屋……甚至,连那口废弃的古井,都被精准标注。
而在地图中央,绣着一个小小的“砚”字,字旁,是一枚掌印的轮廓,五指分明,指尖微微弯曲,像在抓握什么。
沈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掌印,心跳如鼓。
他认得这个针法。
母亲曾教过他:“游针如游魂,一线穿阴阳。” 这是她独有的绣法,只传给了最信任的人。而她一生,只用这种针法绣过三样东西:一件赠予林晚母亲的嫁衣,一件她自己的寿衣,还有一件——她说是“留给有缘人”的旗袍。
眼前这件,就是第三件。
“绣手之人……是你吗,妈?”他低声问,声音在空荡的老屋里回荡,无人应答。
门外,小陈冒雨赶来,头发湿透,手里拿着一份技术科刚出的报告:“沈队,林晚的尸检报告出来了。她的指甲缝里,有丝线,和裁缝铺地砖下发现的绣品材质一致。而且……她的胃里,检测出大量镇静剂,成分和199X年那起‘自杀案’中您母亲服用的药物相同。”
沈砚猛地抬头:“同一款药?”
“对。‘安宁宁’,早年停产,市面上几乎绝迹。但档案记载,当年您母亲开的那家小诊所,曾批量采购过。”
沈砚瞳孔微缩。
母亲不是自杀。她被喂了药,再被摆成“自缢”的姿势。而如今,林晚也中了同样的药——这是复制,是挑衅,是某种仪式。
“还有,”小陈声音发紧,“我们在林晚租住的屋子里,发现了一本日记。最后一页写着:‘我终于找到了那幅地图。绣手不是一个人,是一个‘织网’的人。沈砚,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,别信陈阿秀。她儿子没死,她一直在等你回来。’”
沈砚沉默良久,缓缓将旗袍重新包好。
他终于明白,“绣手”不是指某个人,而是一种身份——一个用针线编织谎言、用布料传递信息、用血绣出真相的人。
而母亲,是第一个“绣手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