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龙舟烬劫
京杭大运河,通州码头。
夜色深沉,水汽氤氲。
本该灯火通明、守卫森严的皇家船坞区域,此刻却陷入一片死寂与混乱。巨大的焦黑骨架歪斜地沉在浅水中,残存的火星在焦木上明灭不定,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。空气中弥漫着油脂、油漆和某种奇异金属燃烧后的混合气味。
这便是为皇帝南巡预备的御用龙舟“飞廉号”的残骸。一夜之间,近乎完工的巨舰化为乌有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,当晚值守的十余名工匠以及一小队兵丁,如同人间蒸发,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现场没有大规模打斗痕迹,仿佛所有人都在瞬间消失,然后大火才燃起。
沈铮站在码头边,飞鱼服的下摆被夜露打湿。他面无表情地扫视着灾难现场,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跳跃。
“何时发现起火?”他问,声音冷冽如脚下的河水。
“回…回大人,约莫子时三刻。”漕运衙门的主事战战兢兢地回答,“火起得极快极猛,等我们的人赶到,已是这般光景…像是…像是从船内部同时烧起来的!”
“同时?”沈铮捕捉到这个词。
“是…是的,几乎是一瞬间,整条船就变成了火柱子!水龙队泼上去的水,根本压不住那火势!”
沈铮蹲下身,戴上鹿皮手套,从湿冷的灰烬中捻起一撮残留物,在指尖搓揉。除了木炭,还有某种滑腻的油膏残留,以及一些极细微的、颜色奇特的金属熔渣。
他起身,走向水边,目光掠过被烧得扭曲断裂的船体龙骨。在靠近水线的位置,几个明显不属于船体结构的金属构件引起了他的注意。它们被高温灼烧得变形,但依稀能看出齿轮和连杆的形态,结构精巧,却以一种暴力方式被破坏后遗弃在此。
“这些东西,是飞廉号上的?”沈铮指向那些构件。
船厂的老师傅凑近仔细辨认,茫然摇头:“回大人,绝非船上的东西。这…这倒像是某种…机关部件?”
机关?沈铮眉头紧锁。皇家龙舟,看守严密,岂会无端出现不明机关部件?还恰好在大火后残留?
他继续勘查,在码头一块略湿滑的青石板上,发现了一个几乎被脚印和水渍掩盖的印记——那是一个环状图案,似鱼非鱼,首尾相衔,刻痕深而古拙,绝非自然形成。
“这是什么?”他指给那老师傅看。
老师傅眯着眼看了半天,忽然倒吸一口凉气,脸色发白:“这…这好像是…‘鬼工印’!”
“鬼工印?”
“是…是传说里‘鬼工门’的标记!那是一群神出鬼没、手艺通神的水上工匠,据说能造出在水下日行千里的‘鬼工船’…但早就绝迹江湖几十年了!怎么会…”老师傅的声音带着恐惧。
鬼工门?机关构件?离奇猛火?人员失踪?
沈铮感到此案绝非简单的失火或盗窃,背后必然隐藏着极大的阴谋。龙舟被毁已是惊天大案,若再牵扯前朝秘闻和江湖诡秘门派,其影响难以估量。
他立刻下令:“彻查近期所有与船厂、工匠相关的记录!特别是曾参与飞廉号建造,尤其是近期接触过核心工艺的工匠,重点排查他们的下落和社会关系!”
“是!”
回到北镇抚司,坏消息接踵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