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?”我打断他,终于抬起眼,直视着他,“知道什么?知道你的孩子正在死去吗?”
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,眼圈瞬间就红了,“晚晚,对不起,我真的错了,你打我骂我都好,别这样……”
他想来拉我的手,我却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。
我嫌脏。
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,此刻闻起来,像极了尸体腐烂前燃起的熏香,恶心得我几欲作呕。
“顾言深,”我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,“你知道吗?医生说,如果能早来一个小时,或许还有机会。”
他整个人都僵住了,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,脸上写满了毁灭性的痛苦和悔恨。
“你说,你去为别人的母亲祈福,”我的声音很轻,却像刀子一样,一刀刀剜着他的心,“那谁来为我的孩子超度?”
病房的窗外,天色开始泛白。
我与顾言深的婚姻,在这一刻,也走到了尽头。天亮了,梦,也该醒了。
4
出院那天,来接我的是顾言深的母亲。
她提着一锅鸡汤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不出是喜是悲。顾言深跟在她身后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,眼下是浓重的黑青。
一路上,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
婆婆终于开了口,却是对着顾言深说的:“你也是,公司那么忙,晚晚怀孕了也不知道多上点心。这下好了,第一个孙子,就这么没了。”
我坐在后座,听着这话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她没有一句是问我身体好不好,疼不疼。她的潜台词,是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孙子。
回到家,那个曾经被我布置得温馨无比的家,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。客厅的茶几上,还放着我前几天买的胎教故事书。
“晚晚,你坐着别动,我给你盛汤。”婆婆将汤倒在碗里,递给我,语气依旧平淡,“女人小产,就跟坐月子一样,得好好养着,不然以后想生都难。”
“以后?”我接过汤碗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她,“没有以后了。”
婆婆的脸色一沉:“你这孩子,说什么胡话?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可日子总得过下去。言深也不是故意的,你们还年轻,孩子以后还会有的。”
“是吗?”我抬起头,目光扫过她,最后落在顾言深那张充满痛苦的脸上,“妈,如果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是林初瑶,他也会手机静音,信号不好吗?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婆婆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,而顾言深,则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婆婆的声音有些尖锐,“晚晚,初瑶那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,她妈妈又病重,言深跟她从小一起长大,就是兄妹情,你别胡思乱想!”
兄妹情?
好一个兄妹情。
我将那碗鸡汤,原封不动地放回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轻响。
“妈,您不用再费心了。”我站起身,平静地宣布,“我要和顾言深离婚。”
5
“离婚?苏晚,你疯了!”婆婆尖叫起来,“就为这点事?你知不知道我们顾家没有离婚的男人!”
“现在有了。”我看着她,内心毫无波澜。
曾经,我为了讨好她,学着做她爱吃的菜,买她喜欢的衣服,甚至放弃了自己蒸蒸日上的建筑设计事业,回归家庭,做她眼中的“贤妻良母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