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以为,人心换人心。
直到今天我才明白,在她眼里,我不过是一个能为顾家传宗接代的子宫。如今子宫失职了,便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懒得维持了。
“顾言深,你说话啊!你就由着她这么胡闹?”婆婆气得浑身发抖,转向她唯一的儿子。
顾言深这才如梦初醒,他冲过来,抓住我的胳膊,声音里带着哀求:“晚晚,别说气话好不好?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我们不离婚,我求你,别离开我。”
他的力气很大,抓得我手腕生疼。
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,那里面充满了悔恨和恐惧,可我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心疼。
我的心,在手术台上,已经跟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,一起死了。
“放手。”我说。
“我不放!”他固执地摇头,“晚晚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最后一次。”
“机会?”我笑了,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荒凉,“我给过你。在我进手术室前,在你陪着林初瑶在佛前祈祷时,在你手机静音的每一个小时里,我都给过你无数次机会。”
“可是你一次都没有抓住。”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,回到卧室,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,拍在他面前。
“顾言深,签字吧。房子、车子、存款,我什么都不要。我只要你,滚出我的人生。”
6
离婚的事情,陷入了僵局。
顾言深不同意,他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,试图挽回我。
他每天准时回家,亲手做好一日三餐,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。他收起了家里所有关于婴儿的东西,生怕刺激到我。他会半夜跪在我的床前,一遍遍地重复着“对不起”。
可这些,都只让我觉得恶心。
一天,我正在画设计图,他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。
“晚晚,歇一会儿,把这个喝了。”
我头也没抬,“拿走,我不想喝。”
“晚晚……”
“我说拿走!”我猛地抬起头,将桌上的图纸扫落在地,“顾言深,你听不懂人话吗?别再用你这副深情的样子恶心我了!”
他僵在原地,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。
“在你眼里,我现在做什么,都是恶心吗?”他苦涩地问。
“是。”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他沉默了很久,然后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图纸,一张一张,抚平褶皱。
“晚晚,”他背对着我,声音低沉,“你记不记得,我们第一次见面,就是在A大的建筑设计展上。那天你穿着一条白裙子,站在你的作品《光巢》前面,眼睛里有光。我当时就想,这个女孩,好像会发光。”
我当然记得。
我还记得,他追了我整整一年。在我生日那天,用一千架无人机,在夜空中拼出我的名字。
我还记得,他求婚时说:“晚晚,以后,我就是你的光。”
曾经有多甜,现在就有多讽刺。
“顾言深,”我打断他的回忆,声音冷得像冰,“那个会发光的苏晚,在你陪着林初瑶去寺庙的那天,就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。”
“现在站在这里的,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,讨债的恶鬼。”
7
林初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,我正在和律师沟通离婚的细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