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喘得跟风箱一样，忽然瞄到地上死者的手机亮屏——界面停在录音，红灯闪。我扑过去，用下巴点下停止键，再点发送，把这段杀人现场音频传到老秦云端。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外援。
男孩嗤笑：“你以为老秦会救你？他巴不得你死，好回收梦锚卖二手。”
我没空回，玻璃尖又压近一毫米，眼白已经渗出血点。千钧一发，楼道传来扩音器喊声：
“周让！我是刑技队老秦，放下武器，双手抱头！”
真来了？我愣神，右手力道松半拍。玻璃被我一甩，飞出去钉进地板。
男孩低骂，立即操控我四肢，像扯线木偶往窗台冲。他要我跳楼，制造“畏罪自杀”。
窗台铁栏生锈，我半身已探出六楼高空，夜风呼啦啦抽脸。楼下停满警车，红蓝灯闪成一片海浪。我嗓子嘶哑：“老秦！梦锚被反向植入，救我！”
扬声器顿了半秒，回话却换成机械女声：“收到音频，证据成立，现对你下达‘记忆强制格式化’命令，十秒后开始。”
我心脏骤停。格式化？那我直接变白痴！
“10、9、8——”
男孩怪笑：“一起死吧，至少带走你全部记忆。”
“7、6——”
我死命抠住窗框，指甲翻裂，血顺铁皮往下滴。
“5、4——”
忽然，我脑中闪过一段空白——那是第一块碎片位置：我妈在厨房煎蛋的背影。画面一出，男孩声音猛地卡壳，像被掐脖的小兽。
“3——”
我抓住这半秒空档，用头狠撞窗框，“砰”血花四溅，脑内电流噼啪断线。身体瞬间回到我控制。
“2——”
我转身扑向屋内，捞起死者腰间手榴弹，拉开保险，不是往外扔，而是往自己地板砸——轰！
地板塌下大洞，我随碎石一起掉进五楼库房，震得耳膜穿孔，世界嗡鸣。硝烟里，我咳血爬起，脑中倒计时消失，男孩声音无影无踪。
我喘得像破风箱，还以为赢了。
下一秒，对面碎镜子里映出我的脸——五官平整，像被橡皮擦抹平，只剩一条“X”刀口在渗血。
我抬手，镜子里的我却没动，反而歪头，用男孩奶音对我说：
“第四块碎片，get。逃得掉吗？下次轮到你叫醒我。”
（第4章《无脸的我》凌晨上线，别照镜子。）
第4章 镜中人
碎镜扎了我一手血，我却不敢眨眼——镜里那张没五官的脸正一点点长回我的眉、我的眼，只剩“X”刀口裂着，像拉链没拉严，里面黑得发亮。
“说话！”我吼。声音在空仓库来回撞，镜子里的我却只是抬手，用指腹抹了把血，在玻璃上写数字：68。
我秒懂，还差六十八块记忆他就能彻底“长成”我。那时候，我大概连灰都不剩。
楼下警车被爆炸震得警笛齐嚎，脚步往五楼冲。我踹开破窗，顺排水管滑到后巷，脚跟刚着地，后脑“滋”一声——男孩重启了。
“慢点跑，血管要裂了。”他懒洋洋。我眼前闪蓝线，像坏掉的LED。左脚突然自己拐弯，把我带进垃圾堆后的黑车。车门没锁，钥匙插着，方向盘贴着纸条：
“老秦借你，用完还我。”
老秦？我管不了那么多，一脚油门窜出巷口。导航自动跳起，目的地显示——“青山孤儿院旧址”。我心脏咯噔，那是梦里男孩被刻脸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