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深吸一口气,像是做出了某个极其艰难的决定。他收紧手臂,将她更稳地抱起来,大步走向门口。
“林晚,你听着,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,穿透她逐渐模糊的意识,“这次,你说了不算。”
——CT扫描出你所有隐瞒的病灶,却照不透我胸腔里那颗因你而室颤的心
顾言抱着林晚冲出值班室,她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。走廊的灯光拉长他们急促的身影,脚步声在寂静的凌晨回荡,敲击着冰冷的瓷砖,也敲击着他骤然收紧的心脏。
“顾医生?”夜班护士惊讶地看着他怀里脸色灰败的女人。 “准备急诊抢救室!通知心内科急会诊!”他的命令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,抱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,仿佛怕稍微松一点,她就会碎掉。
林晚在他怀里微弱地挣扎,意识半昏半醒,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坚持。“不…不要…顾言…别…”她的手指无力地抓着他的白大褂前襟,像濒死的蝶。
“闭嘴!”他低吼,下颌线绷得死紧,抱着她冲进抢救室,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病床上,动作却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。
监护仪电极片贴上她冰凉的皮肤。血压、血氧饱和度数字跳出来,低得刺眼。心率极快且紊乱。
心内科值班医生很快赶到,看到林晚的情况和顾言难看的脸色,立刻严肃起来。“什么情况?” “怀疑急性心衰发作。长期心脏问题,用药不详。”顾言语速极快,目光死死锁在监护屏那根疯狂跳跃的曲线上,报出的数据精准冰冷,可他垂在身侧的手,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准备强心、利尿、扩血管!查血气,紧急心脏彩超!”心内科医生迅速下令。
护士围上来,建立更通畅的静脉通路,面罩给氧。针头刺入她青色的血管,她疼得瑟缩了一下,无意识地呢喃:“疼…”
顾言站在抢救床尾,像一尊僵硬的雕像。他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在她身上操作,看着她因痛苦而蹙紧的眉头,听着她微弱痛苦的呻吟。每一个声音,每一个画面,都像一把钝刀,在他心口反复切割。
他从未想过,有一天,他会以医生的身份,站在这里,抢救他恨了七年的妻子。
而这份“恨”的根基,此刻正摇摇欲坠,被一种更汹涌、更陌生的恐慌淹没。
“顾医生,”护士长拿着刚打出来的急诊申请单过来,语气小心,“您……签字?”
他接过笔,在“家属签字”栏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几乎戳破纸张。那三个字,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而讽刺。
心脏彩超机器被推了过来。冰凉的耦合剂涂上林晚的胸口,探压在她单薄的胸膛上。屏幕上出现她心脏的动态图像——心室壁运动明显减弱,心腔扩大,射血分数低得惊人。
超声医生每报出一个数据,顾言的脸色就白一分。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,此刻化成最残酷的刑具,拷问着他的灵魂。
这不是“小问题”。这是严重的心功能不全。是长期负荷过重、或是经历过重大心脏事件后留下的严重损伤。
她到底经历了什么?什么时候的事?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?
七年前她拒绝他时,明明还是健康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