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凝固了几秒。陈立冬嘴角缓缓向上拉起一个夸张的弧度,露出白森森的牙。他慢悠悠地站起身,迈着气定神闲的步子,绕着桌子踱了过来,皮鞋跟敲击地面,发出笃、笃、笃的声响,每一下都像敲在赵珩紧绷的神经上。
停在了赵珩面前。那股混合着昂贵古龙水和烟草的味道,强势地压了过来。
陈立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眼神像在欣赏一件拙劣的工艺品。然后,他伸出保养得极好、戴着名表的手,两根修长的手指,夹住了那份厚厚的报告。
“哗啦”一声轻响,报告被他从赵珩僵硬的手指间抽了出来。动作随意得像从桌上抽了张擦手的纸巾。
赵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。
陈立冬掂量了一下那叠纸的重量,嗤笑声清晰地钻进所有人耳朵里。他夹着报告,慢条斯理地走回自己座位旁。那里,不知道何时,已经有人把一个崭新的、银光闪闪的金属垃圾桶推了过来,就放在他宽大的老板椅脚边。
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垃圾桶上,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。
陈立冬捏着报告的边缘,脸上依旧是那个令人作呕的假笑。他目光扫过会场,最后带着极度的轻蔑,落在赵珩苍白失血的脸上。
“这样的垃圾,”他一字一顿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如同冰凌碎裂,“就该——”
话音未落,只听“嚓——”一声刺耳的轻响!会议室角落,一个助理手里把玩着的银质打火机盖子被弹开,一簇幽蓝的火苗跳跃出来,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信子。
陈立冬手腕一翻,那簇幽蓝贪婪地舔舐上报告雪白的页脚。
一点橘红猛地蹿起!火苗瞬间变得明亮、灼烫,带着吞噬一切的温度,毫不犹豫地向上蔓延,贪婪地吞噬着纸张!
“进垃圾桶!”
陈立冬的声音在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中显得格外冷酷。火光映着他保养得意的脸,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波澜,只有纯粹的、碾碎碍眼蝼蚁般的快意。
火舌迅速地舔卷着,贪婪地吞噬着纸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、图标和分析文字。雪白的纸页在高温中扭曲、焦黑、变形,边缘蜷缩起丑陋的黑色卷边。袅袅的青烟带着纸张特有的焦糊味儿升腾起来,盘旋在会议室昂贵的空气中,像一个不祥的幽灵。
赵珩僵在原地,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,又轰的一声冲向头顶。他死死盯着那团跳跃的火光,耳边嗡嗡作响,陈立冬那冰冷的宣判和纸张燃烧的细微爆裂声混杂在一起,像钝刀子割肉。他看见自己熬了无数个通宵的心血,化作一缕缕上升的、呛人的黑烟。眼前的世界,仿佛被那火焰炙烤得扭曲变形。
烧!烧得快一点!再快一点!陈立冬盯着那迅速吞噬报告的火苗,嘴角咧开,无声地催促着自己手里的毁灭之火。烧掉这碍眼的垃圾,烧掉这个小分析员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!
“噗嗤…”不知是谁,压抑不住地笑出了第一声。
这笑声像投入滚油的水滴,瞬间引爆了压抑的气氛。
“哈哈哈哈哈!”有人跟着放声大笑,声音放肆。
“哗啦啦…”那是文件被随意丢在桌上的声音。
“啧啧啧…”是带着明显幸灾乐祸意味的咂嘴声。
“年轻人嘛,吃点教训是好事!”一个油滑的声音响起,带着长辈般的“谆谆教诲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