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她怀里的蛋糕盒变得无比沉重。
顾衍之的目光落在蛋糕盒上,又看向她苍白的脸,像是才想起什么,语气缓和了些,却依旧漫不经心:“你别误会。林薇老公出差了,她一个人来做产检不方便,我只是过来帮个忙。”
只是过来帮个忙。
多轻巧的一句话。
这五年,他永远在“帮忙”的路上。
林薇家的水管坏了,林薇的父母需要人陪同体检,林薇心情不好了……任何时候,只要林薇一个电话,他总能找到抛下她的理由。
他帮了全世界,却唯独忘了,她才是他的妻子,才是最需要他被照顾的人。
苏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她爱了整整八年,结婚五年的丈夫,忽然觉得无比陌生。
她极力想忍住,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,连带着声音都在发颤:“顾衍之……今天,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。”
你答应陪我吃晚饭的。
后面那句话,她哽在喉咙里,说不出来。太卑微了,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可怜。
顾衍之的眉头皱得更深,像是才彻底想起这个被他抛到脑后的约定。他看了眼检查室的方向,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:“我知道。你先去餐厅等我,这边很快结束,我忙完就过去。”
又是等。
她的人生,似乎总是在等他。
等他回家,等他回头,等他施舍一点点目光。
苏晚没动,也没说话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看着这个她爱得筋疲力尽的男人。
顾衍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伸手想接过她怀里的蛋糕:“这个我先拿去放着,你……”
在他的指尖碰到盒子前,苏晚猛地后退了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她低下头,长发垂落,遮住了她的表情。再抬头时,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了,只剩一片死水般的平静。
“不用了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你忙吧。”
她抱着那个冰冷的蛋糕盒,转过身,一步一步,慢慢地走向电梯。背影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。
电梯门合上,缓缓下行。
封闭的空间里,苏晚看着镜面里自己惨白的脸,忽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、锥心刺骨的坠痛。
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
这种痛楚……她太熟悉了。
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旋转,她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声音,手指痉挛地按向小腹。
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秒,她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,那个同样冰冷的医院诊室。
医生拿着她的检查报告,语气沉重而惋惜:“顾太太,您第三次流产了……子宫内膜受损太严重,以后……恐怕很难再受孕了。”
当时顾衍之在哪里呢?
哦,她想起来了。那天林薇的父亲心脏病突发入院,他接到电话后,只匆匆对病床上的她说了一句“公司有急事”,便离开了。
他甚至,没有来得及听到医生宣判她永远失去做母亲资格的这句话。
也好。
他从来,也不曾期待过他们的孩子。
……
苏晚醒来时,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息。
又是医院。
VIP病房宽敞安静,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窗外天色已经彻底黑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