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慢慢地侧过身,蜷缩起来,像子宫里等待孕育却永远无法降生的孩子。
第二天,顾衍之没有出现。
他让助理送来了一盅补汤,和一句冷硬的“顾总在开会”。
苏晚安静地喝完了汤,然后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她没有回那个位于市中心顶层公寓、可以俯瞰整个锦城夜景的“家”。
那里冷得像一座冰窖,除了昂贵,没有一丝温度。
她打车去了城南海边一栋早就买下却一直空置的小屋。那是她用自己婚前画插画攒下的所有稿费买的,很小,很旧,推开窗就能看到大海。
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灌进来,吹动了窗边白色的纱帘。
这里没有顾衍之的任何痕迹。
她拉黑了顾衍之所有的联系方式,然后请了长假,手机关机,断绝了和锦城那个浮华世界的一切往来。
她需要时间,需要空间,来舔舐伤口,来想清楚以后的路。
最初几天,顾衍之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。
他习惯了她的安静和顺从,习惯了她永远在原地等他。他笃定她离不开他,过几天气消了,就会自己回来。
他甚至有些恼怒她的不懂事和这次过火的“胡闹”。
他照常工作,应酬,偶尔接到林薇小心翼翼的、充满歉意的电话,说都是自己不好,才让苏晚误会。他听着,越发觉得苏晚不够大度,不理解他。
可是,一周过去了,苏晚没有回来。
电话永远打不通,信息石沉大海。他派人去画廊,那边只说苏晚请了长假。
一种莫名的焦躁开始在他心底滋生。
他提前结束会议,开车回到公寓。
玄关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,客厅一尘不染,所有东西都在原位,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。
可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。
太安静了。
安静得让人心慌。
他推开卧室的门。
梳妆台上,她常用的那些护肤品不见了。衣帽间里,她常穿的那些衣服、围巾,她视若珍宝的那几本画册和绝版插画集,全都不见了。
空了一大片。
像是被人用橡皮擦,硬生生从他生活里擦掉了一块痕迹。
心脏猛地一缩。
他快步走到书房,打开保险柜。
里面放着一些重要文件和贵重物品。他送她的那些珠宝、名表、限量款的包,全都好好地放在原处,一样没少。
甚至连包装盒都完好无损,标签都没拆。
她什么也没带走。
除了她自己的东西。
顾衍之站在原地,看着那些昂贵却冰冷的物件,它们像是一个个无声的嘲讽,嘲讽他这五年婚姻有多么失败。
她不要他的任何东西。
她走得干干净净,彻彻底底。
直到这一刻,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才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,冰冷的手指紧紧攥住,几乎让他无法呼吸。
她不是闹脾气。
她是真的不要他了。
顾衍之像是疯了一样,开始动用人脉和资源,发了疯地寻找苏晚。
他查遍了航班、高铁、酒店记录,却一无所获。
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最终,是一个私家侦探,查到了那栋位于遥远海边的、登记在她个人名下的小屋。
顾衍之几乎是立刻抛下了所有工作,亲自开车,一路超速,赶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