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通”一声轻响。
王春华手里的水果袋，终于脱手掉在了地上。一个橙子滚了出来，一路沾着灰尘，停在林修竹的脚边。
像极了他们此刻碎了一地的、所谓的“亲情”和“脸面”。
林修竹猛地闭上眼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像是濒死的鱼。
完了。
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。
他知道，完了。不是今天完了，是他经营了三年的，用精密规则构建起来的婚姻假象，完了。
苏晚照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心底那片燃烧的火焰奇异地平息了一些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。她甚至觉得有点累了。
她再次用力，这次彻底甩开了林修竹的手。
她解下身上的围裙，随手扔在一旁的料理台上，那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肉沫。
“看来你们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和理解规则。”苏晚照语气平淡，仿佛在陈述一个工作流程，“我就不打扰你们家庭聚会了。”
她说着，竟真的绕过僵立的王春华和眼神复杂的林建国，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。
“苏晚照！你去哪！”林修竹猛地睁开眼，嘶吼道。
苏晚照脚步停都没停，声音从走廊传来：“我的私人空间。根据细则，未经允许，任何人不得闯入。包括你，林修竹。需要我出示你签过字的协议条款吗？”
“砰！”
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，不重，却像最终的审判槌，敲在了客厅里三个林姓人的心上。
玄关处，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。
王春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腿一软，差点瘫坐在地上，幸好被林建国一把扶住。
她看着儿子那失魂落魄、面如死灰的样子，再看看紧闭的卧室门，终于后知后觉地、真正地意识到——发生了什么。
她那个一向温顺、甚至有点软弱的儿媳妇，不是疯了。
她只是，把他们儿子定的规矩，原封不动地，还了回来。
用最彻底的方式。
王春华嘴唇哆嗦着，想骂，却发现所有的词汇在刚才那场冰冷的“规则”轰炸下都显得苍白无力。她最终只是喃喃地，带着哭腔问了一句：“修竹……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你们这过的……是什么日子啊……”
一模一样的问题。
半年前，苏晚照的父母，在酒店房间里，也这样问过他们的女儿。
现在，轮到她问了。
林修竹看着母亲那张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，听着她带着哭腔的疑问，再看向那扇紧闭的、将他彻底隔离在外的卧室门。
他终于意识到。
他亲手制定的AA制圣经。
好像……
真的把他自己，也审判了。
（第二章 完）
3 冰冷的账本与滚烫的耻辱
客厅里，时间依旧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。
王春华被林建国搀扶着，瘫坐在那张价格不菲、但每次坐下去都要计算磨损成本的北欧风沙发上——这沙发，也是AA的。她像是离了水的鱼，大口喘着气，胸口剧烈起伏，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滚落下来，混着脸上精致的妆容，糊成一团狼狈的调色盘。
“反了……真是反了天了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破碎，带着无法接受的震颤，“我活了这么大岁数……从来没受过这种羞辱……还是被自己儿媳妇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