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容僵了一瞬，随即自然地坐到我身边，伸手想挽我的胳膊，带着那阵刺鼻的香水味。“能有什么理由？就是想送你嘛。李太太她们都羡慕死你了……”
我抽回手臂。
她的动作顿住了，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，但很快被惯有的、带着点不耐烦的傲慢取代。“沈川，你又怎么了？是不是最近太忙了，没陪你？项目结束了，我明天……”
“林晟朋友圈那张照片，我看到了。”我打断她，声音不大，却像按下了某个开关。
她所有的表情瞬间冻结在脸上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褪去，又猛地涌上来。她张了张嘴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，发出急促的吸气声。
“你……你听我解释，不是你想的那样……”她语无伦次，手下意识捂住了胸口，那个纹着我名字的地方，“那是很久之前……是他故意……”
我看着她的慌乱，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抹再也无法掩饰的肮脏，心脏却奇异地不再感到疼痛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麻木。
“不用解释了。”我站起身，避开她伸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，“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我没有回卧室，在书房坐了一夜。天亮的时候，我找出了她这些年送我的所有东西。腕表，车钥匙，定制西装，袖扣，领带夹……堆在客厅中央，像一座色彩斑斓的、散发着铜臭的坟墓，埋葬了我这么多年可笑的情感。
然后我拿起电话，打给了律师。
离婚协议拟得很快。财产分割清晰明了，我只要了我婚前的东西和公司属于我的部分，她那些用礼物堆砌的“补偿”，我一分没动。
签好字，让律师送过去。
我以为这会是结束。
直到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。
苏冉站在那里，头发有些散乱，眼睛是红肿的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。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份离婚协议，指关节泛白。
她不顾秘书的阻拦，几步冲到我办公桌前，将那份协议狠狠摔在桌面上。
“沈川！你什么意思？！”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，胸膛剧烈起伏着，那个名字的纹身在她领口下若隐若现，“凭什么？！你凭什么跟我离婚？！”
我抬起眼，平静地看着她失控的样子。
“我送你的那些东西呢？！那些表！那些车！不够吗？！”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，或者说，她依然习惯用那套逻辑来思考，“你还要什么？！你说啊！我哪点对不起你了？”
她嘶吼着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，仿佛这一切荒谬的始作俑者是我。
办公室里安静下来，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声。我的律师站在一旁，面露尴尬。
我看着她，看了很久。然后，我慢慢地，开始卷我左手的衬衫袖子。
动作很缓，一格一格，露出小臂，到手肘。
苏冉的骂声停住了，她死死盯着我的动作，眼里是未散的怒火和一丝茫然的惊疑。
衬衫袖子被完全卷起，露出手臂。
上面，是狰狞的、扭曲的、粉红色的烧伤疤痕，新旧交织，一大片，从手腕上方一直蔓延到手肘，几乎覆盖了整片小臂的皮肤，触目惊心。
空气凝固了。
我指了指那堆可怖的伤痕，声音没有一点波动，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