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提笔,将这几桩陈年旧事打碎重组、断章取义。
再套上时下最引人遐想的「龙阳之好」、「虐恋情深」的壳子。
编成一系列语焉不详却又指向明确的灯谜。
孟晚扫了一眼内容,嘴角抽了抽。
「好恶毒啊,早姐。」
「谁让他碍了我们的生意。」
元宵灯会,我让孟晚安排几个机灵的说书先生混在熙攘的人群里。
装作无意地讨论这些灯谜,故意点出几个关键词「御史」、「祖辈」、「情深不寿」。
再让那些香艳又隐晦的谜面,通过如意楼经营的彩灯摊位悄悄流出去。
「猜猜看,是哪家老爷子的风流债哦?」
「啧啧,看着道貌岸然,没想到祖上玩得这么花……」
窃窃私语和暧昧的笑声,像病毒一样在花灯璀璨的夜里扩散。
「下次,」谢砚行亲自来给我送金子,「可以再大胆些。」
「是,王爷。」
3.
这天我替孟晚去城南送一份不太重要的文书。
回来时,抄近路经过一家颇负盛名的笔墨斋。
刚巧,一辆马车停在门前。
车帘掀开,一个身着云锦苏绣裙衫的女子被丫鬟搀扶着下车。
那身影刻在我灵魂深处,烧成灰都认得。
是江莹儿。
我前世的好妹妹,如今京城第一才女,瑞王未过门的王妃。
她微微颔首,姿态优雅,享受着他人的瞩目。
就是她和瑞王一起,踩着我的尸骨,活得风光无限。
现在不是时候。
我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讨好笑容,迎了上去。
「这位可是江才女?」我微微提高声音,语气里带着惊叹。
「小女子方才远远瞧着,就觉得气度不凡,果然名不虚传。」
江莹儿闻声转头,目光在我身上扫过。
见我衣着普通,她眼神轻慢,笑容依旧得体:「姑娘过奖了。」
「怎能是过奖呢?」
「只是……这般好诗,若只在闺阁中传诵,未免可惜了。」
「不知江小姐可否允准,让我这如意楼沾沾您的才气?」
「若将您的诗作编成曲词,在这京城传唱……」
我适时停下,留给她想象的空间。
如意楼名声在外,若能在此传播她的诗名,无疑是极大的诱惑。
她努力维持着矜持,轻轻颔首:「既然你这般盛情,那便依你所言。」
「能偶遇才女,真是小女子的福气。」
「不敢再耽搁您工夫了。」我逢迎。
江莹儿矜持地点点头,在围观书生的注目下进了笔墨斋。
我转身汇入人流。
捧得越高,将来摔下来才有意思。
4.
谢砚行近来似乎格外清闲。
三天两头便来如意楼独酌。
他倒不挑地方,有时在顶楼雅间,有时就坐在三楼阑干边。
那张脸和通身的气派就是招牌,引得不少京城女子在楼下徘徊张望。
我趴在厢房的窗边,看楼下那一片姹紫嫣红。
啧,真是招蜂引蝶。
我收回目光,继续核对我的账本。
他爱来不来,别耽误我赚钱就行。
但很快,风声就不对了。
说谢砚行练的是邪门功夫,需要采阴补阳。
所以才时常来这酒楼物色炉鼎。
说得有鼻子有眼,还扯上前朝某个暴君的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