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悄悄退回黑暗里，没惊动里面的人。回到自己房间，他靠在门板上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原来不是小问题。是天要塌下来的大问题。
过了很久，他听到书房门打开，李因秘书低声道别离开的声音。又过了一会儿，他忍不住轻轻拉开门缝，往外看。
陆政繁还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，和白天在办公室时一样。但不同的是，他指间夹着一支烟，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喻安鼻子一酸。陆政繁很少抽烟，一是没什么瘾，二来喻安呼吸道很脆弱，陆政繁不想让他吸到二手烟，除非是心情极度烦躁或者压力巨大的时候。那落寞的背影落在喻安眼里，像针一样扎得他生疼。
他看不下去了。他轻轻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指甲深深掐进手心。
喻安努力睁大眼睛，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掉了下来，不能再等了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山垮掉。
3
第二天一早，喻安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出了门。他直接去了单位，想找李因秘书问得更清楚点。
可李因忙得脚不沾地，见到他，也只是匆匆一句：“小安，这事你别管，厅长不让你掺和。”
李因的电话响个不停，他很快就离开了。
喻安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，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。他想起陆政繁以前教过他，遇事不要慌，先从自己能接触到的地方入手。
文件，文件，喻安讨厌自己是个学生，他都还不知道正常的流程和签名是什么样的，怎么能找到破绽？
以前，喻安喜欢看陆政繁签字，他觉得那样子特别潇洒，小时候他还学着陆政繁的样子在试卷上签字，结果当然是被老师骂了一顿，陆政繁却拍照发朋友圈，还夸他真是可爱。
眼泪又要掉下来了。
他先回了陆政繁的办公室。可那个放着近期文件的柜子，竟然贴上了白色的封条！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——纪委封存的。
喻安看着那刺眼的封条，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。他第一次那么清楚地感觉到，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，他连碰触真相的资格都没有。
他瘫坐在椅子上，心里一阵阵发慌。怎么办？还能怎么办？
4
绝望中，喻安猛地想起一个人——他的同学文源鑫。文源鑫好像提起过，他爸就在相关部门工作，说不定……能知道点什么呢？
他立刻给文源鑫打了电话，约他出来。学校旁边的咖啡店里，文源鑫一来就看到喻安脸色苍白、魂不守舍的样子。
“安安，你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”文源鑫吓了一跳，赶紧坐下，叫来服务生给喻安点一杯杨枝甘露。
喻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，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，省略了具体人物，只说是家里长辈被人陷害，现在证据对长辈非常不利。
文源鑫听得眉头紧锁，听完立马说：“你别急，我回去跟我爸旁敲侧击一下，看看他知不知道点什么风声。”他看着喻安着急的样子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，“安安，你放心，我一定帮你。”
喻安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：“源鑫，真的太谢谢你了……”
文源鑫看着他湿润发红的眼睛，雪白的小脸带着几分凄楚，心里一动，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。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