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致命的毒,却是能麻痹内力的「软筋散」。
她踉跄了几步,靠在一棵竹子上,大口喘着气。离魂楼的杀手从不中毒,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毒。可此刻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内力在流失,眼前阵阵发黑。
身后传来竹叶摩擦的沙沙声。
白棠握紧毒剑,准备做最后的挣扎。她知道,自己一旦被擒,离魂楼会立刻派人来灭口——对于离魂楼而言,失败的杀手,比死敌更危险。
然而,脚步声却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。
她艰难地抬起头,透过朦胧的视线,看见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月光下。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纸灯,灯芯跳跃着,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格外柔和。
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,眉目清朗,鼻梁高挺,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画里走出来的人。
「姑娘,你受伤了。」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,像春日里融化的冰雪。
白棠的心猛地一紧。是敌是友?她下意识地将毒剑藏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他。
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戒备,将油纸灯向前递了递,柔声道:「别怕,我不是坏人。我路过此地,听见动静,便过来看看。」他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肩头,眉头微蹙,「你的伤很重,需要立刻处理。」
白棠没有说话。她在判断,眼前的男子是否有敌意。他的气息很干净,没有内力波动,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读书人。可在这乱世,越是看似无害的人,往往越危险。
「这里不安全,官府的人很快会搜过来。」男子见她不语,又道,「我家就在附近的山脚下,若姑娘不嫌弃,可随我回去疗伤。」
白棠沉默地看着他。月光下,他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光,清澈而温暖。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,没有算计,没有杀意,只有纯粹的关切。
肩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,软筋散的药性开始发作,她的手指已经有些麻木。她知道,自己没有选择了。
她缓缓点了点头。
男子似乎松了口气,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胳膊。他的指尖温暖干燥,触碰到她冰冷的肌肤时,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
「我叫沈如晦。」他轻声道,「姑娘如何称呼?」
白棠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竟想不起除了「白棠」之外的名字。离魂楼的杀手,只有代号,没有名字。可此刻,她不想让这个温暖的男子知道「白棠」是谁。
「……阿棠。」她低声道,声音沙哑。
「阿棠姑娘。」沈如晦微微一笑,扶着她向竹林外走去,「别怕,有我在。」
那一刻,白棠靠在他的臂弯里,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草药味,竟生出了一种久违的错觉,仿佛这乱世的风雨,都被隔绝在了这片竹林之外。
她闭上眼,任由自己沉入这片刻的安宁。她不知道,这短暂的温暖,将会是她一生无法挣脱的劫。
02
沈如晦的家,是山脚下一座雅致的别院。
青瓦白墙,院中有一池碧水,水边种着几株垂柳,此刻虽无柳叶,却也别有一番萧瑟的韵味。院角有一间小小的药庐,飘出淡淡的草药香,与空气中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,格外清新。
沈如晦将白棠扶进东厢房,安置在床榻上。他取来剪刀,小心翼翼地剪开她肩头的衣衫,露出狰狞的伤口。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黑,显然是中了软筋散的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