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后,江皓在会议室门口等到林澈,用手机打字:「谢谢。为什么帮我?」
林澈看完,直视他的眼睛:“我没有帮你。我只是确保会议效率。你的方案很好,这就够了。”
这种直接到近乎冷酷的态度,反而让江皓感到舒适。没有多余的安慰,没有刻意的体贴,只是就事论事。
随着项目推进,两人工作接触增多。林澈发现,当江皓专注于摄影时,那种紧张感会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专注与平静。有时在工作室,江皓会完全沉浸在创作中,甚至忘记身边有人存在。
而江皓则发现,林澈虽然对他人情绪变化极度敏感——总能准确判断出谁在说谎、谁在紧张、谁在奉承——却似乎对情感表达有着某种障碍。他能精准分析市场数据和技术参数,但当话题转向艺术感受或情感表达时,他会变得异常简洁甚至笨拙。
一个午后,他们在公司天台测试新设备。江皓正在调整三脚架,林澈突然问:“为什么喜欢拍星空?”
江皓思考片刻,拿出手机打字:「因为它们遥远却真实。我们看到的星光,很多是星星数百万年前发出的。就像时间的信件,经过漫长旅程才被我们收到。」
林澈凝视屏幕良久,然后望向天空:“很浪漫的比喻。”
「你觉得浪漫?」江皓有些意外。
“理性上的浪漫。”林澈纠正道,“事实与诗意的结合。”
江皓笑了。这是林澈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笑起来,没有紧张和拘谨,像是云层后突然露出的阳光。
“你应该多笑。”林澈说,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,“适合你。”
江皓的脸微微发热,低头假装调整相机参数。
项目进行到第二个月时,公司遇到技术瓶颈。团队连续加班一周,气氛日益紧张。林澈的要求变得更为严苛,几个设计师甚至被他批评到几乎崩溃。
江皓通常能避开这种风暴中心,直到那天他提交的样片被林澈全数退回。
“光线计算错误,色彩饱和度不达标,重新拍。”林澈的语气没有波澜,却冷得刺人。
江皓想解释那天的天气条件不允许更好的拍摄,但越急越说不出话,最后只能点头,收拾设备离开。
那晚,他独自开车到郊外观测点。天气预报显示凌晨有阵雨,但他顾不上了。设置好设备后,他发现自己忘了带三脚架固定器。 frustration 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就在这时,车灯划破黑暗。林澈从车上走下来,手里拿着江皓落在公司的三脚架固定器。
“你的工作效率会受影响。”他递过零件,语气依然公事公办。
江皓接过,忍不住用手机问: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」
“你的拍摄地点记录在公司日程表上。”林澈回答,然后补充道,“而且我猜你会急需这个。”
他们并肩坐在山坡上,等待云层散开。罕见地,林澈先打破了沉默:“今天的事,不是针对你。”
江皓惊讶地转头看他。林澈仍然直视前方,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些。
“项目压力大,我习惯性施加压力。你的作品没有问题,是我不够客观。”这段话像是背诵般生硬,但确实是道歉。
江皓打字回应:「我明白。你是为了项目成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