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几天,儿子和儿媳就把她接回了家,孙阿姨被挪到了主卧的床上,原本铺着的红缎被面被换成了一块洗得发白的旧褥子,说是“脏了好洗”。原来因为和苏建军呕气回了娘家的儿媳张桂兰,也只好回来看看,但她的脸就没舒展过,整天拉着个脸,像谁欠了她八吊钱似的。每次给孙阿姨换尿不湿,她都戴着两层口罩,鼻梁上的绳子勒得紧紧的,还套着胶皮手套,“啧,这味儿,真是要了我的命了!”
张桂兰捏着尿不湿的边角,嫌恶地往旁边一扔,那动作就像是在扔垃圾,“建军,你快来搭把手!我可受不了这个味,再闻下去,我都得吐出来了!”她的声音尖利,隔着口罩都挡不住那股子嫌弃。
李建军磨磨蹭蹭地从客厅过来,手里还拿着游戏手柄,他伸手拽了拽孙阿姨盖着的被子,“妈你说你,咋还中风了呢?尽给我们添乱!”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,“之前光照顾你咳嗽就够费劲了,现在还瘫了,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!”
孙阿姨躺在那儿,难过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,心里像被猫抓了,很疼。她想过死,活着这么遭罪,还拖累儿子儿媳,不如死了干净。可化疗的痛苦都熬过来了,她心里还揣着点念想:建军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儿子,小时候那么乖,会把手里的糖分给她吃,会奶声奶气地说 “妈我以后养你”,说不定等他缓过劲来,就会好好待她了。
可这念想没撑多久,就被现实敲得粉碎。
瞅着天刚蒙蒙亮,窗户外头还飘着点细碎的雪粒子,孙阿姨就想起身倒杯热水。这阵子她总觉得身子发沉,要强了一辈子了,平时这事对她而言,从不当回事,寻思着许是天儿冷冻着了。哪成想刚一挪屁股,脑袋里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的柜子、桌子全转了圈,脚下就好像踩在棉花堆上,软得要命,“扑通”一声就栽地上了。冰凉的水泥地贴着后脊梁,那股子寒气顺着骨头缝往里头钻,她想喊人,嘴也好像粘了胶水似的张不开,眼皮子越来越沉,最后啥也不知道了。
等她再睁开眼,就瞅见白花花的天花板,鼻尖子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儿,呛得人直想打喷嚏。手,想抬抬,却像被捆住了,咋也使不上劲,浑身上下就眼珠子能动弹。旁边穿白大褂的医生叹了口气,一直守在旁边的儿子苏建军说:“你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