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过十分,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熟悉声音。顾衍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烟味进来,动作有些踉跄。他扯松领带,看也没看,习惯性地把手中昂贵的皮质公文包往旁边一递——那是往常我站着接他的位置。
“还没睡?正好,帮我放点热水,今天喝得有点多,头晕得厉害。”他声音含糊,带着醉后的沙哑,径直歪倒在沙发上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我没动。那个公文包“啪”地一声,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。
这声响动让他愣了一下,终于抬起头,醉眼朦胧地看向我,以及我脚边的行李箱。他的眉头不耐地蹙起,带着被打扰的烦躁:“你又怎么了?大半夜的摆弄箱子干什么?”
我平静地指了指那堆行李,声音稳得自己都惊讶:“顾衍,我们分手吧。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,剩下的你直接扔了就行。”
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,眯着眼困惑地看了我几秒,然后嗤笑一声,重新倒回沙发靠背,语气充满了荒谬感:“苏晚,我最近很累,压力很大,真没工夫陪你闹脾气。你又哪里不满意了?想要什么?包?还是想去哪里玩?直接说行不行?”
看,他甚至不愿意浪费脑细胞去思考一下我提出分手的原因。在他固化的认知里,我所有的情绪波动,最终都可以简单粗暴地归结为“闹脾气”和“有所求”。他用物质和敷衍就能轻易打发的,一个“省心”的伴侣。
我看着他,脸上甚至扯出了一个极淡的、近乎嘲讽的笑容:“我没什么不满意。顾衍。只是突然不想再做你那个‘省心、适合结婚、好打发’的最佳选择了。”
3.
空气瞬间凝固。
他脸上那种醉后的慵懒和不耐烦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,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,瞬间清醒。惊愕,难以置信,然后是被人窥破秘密的慌乱和羞恼。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,动作太大,带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水杯。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碎片和冷水溅了一地。
“你……”他的声音骤然拔高,又猛地压下去,像是怕被谁听见,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,“你偷看我手机了?!”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,不是解释,而是质问。质问我的“越界”行为。
这一句话,彻底斩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幻想。
“对,看了。”我拉起行李箱的拉杆,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,像是在为这场漫长的闹剧划上休止符。“祝你项目投资顺利,顾总。婚礼预算省下来,确实能投个好项目。”
我转身,握住门把手。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,让我异常清醒。
“苏晚!”他冲过来,试图拉我的胳膊,语气急促,带着一种被冒犯和气急败坏的恼怒,“就因为几句我跟陈卓胡扯的屁话?至于吗?!那只是男人在外面吹牛应付场面的话!我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!你至于上纲上线到这个地步吗?!”
我停在门口,没有回头。他的手指快要碰到我的手臂,我甚至能闻到他呼吸里残存的酒气。曾经让我心动的气息,此刻只觉得窒息。